这话太重了,重得我承受不起。我慌忙低下头,避开他过于复杂的目光,声音还有些发颤:“是……是圣卵它自己……”
“它因你而动。”他打断我,语气笃定,不容置疑。那目光沉甸甸地压在我身上,仿佛要透过皮囊,看清里面那个来自异世的、慌乱的灵魂。
地下的战斗声已经彻底平息。陈锋带着一身血腥气和肃杀之气快步上来,抱拳禀报:“陛下,地下的南疆邪徒已尽数伏诛!发现一处血祭祭坛,中央凹陷确与碎片吻合,但……碎片不在其中。此外,还发现几名被囚禁的少女,皆已昏迷,气息微弱,似乎被抽取过血液!”
果然!那碗暗红色的液体……
我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萧玄曜眼神瞬间冰寒:“可还有活口?”
陈锋面露愧色:“那名主祭老者已死,其余邪徒皆悍不畏死,见突围无望便纷纷自戕,未能留下活口。”
又是死无对证。
萧玄曜脸色阴沉得可怕,但他没有发作,只是冷声道:“仔细搜查每一寸地方,任何纸片、器物都不许放过!将那几名少女小心移出,立刻召太医救治!”
“是!”
影鳞卫开始高效地清理现场。萧玄曜站在原地,目光扫过那老者的尸体,又落回我怀中光芒已恢复温润的圣卵上,眸中思绪翻涌,不知在计算什么。
晚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立刻察觉,解下自己那件墨色大氅,不由分说地披在了我肩上。大氅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龙涎香气,瞬间将我包裹,隔开了夜间的寒气和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想推辞,这于礼不合。
“穿着。”他语气不容拒绝,手指在我肩头轻轻按了一下,随即收回,“你脸色白得吓人。”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低了些,“……若是你也倒了,朕去找谁赔朕的‘护身符’?”
这话听着像是纯粹的利用,可他刚才给我披衣服的动作,以及此刻落在我脸上那略显不自在又强装镇定的眼神,却莫名地搅乱了一池春水。
我攥紧了带着他体温的大氅边缘,低声嘟囔:“……谁要赔你。”
他像是没听见,唇角却弯了一下,转而看向被抬出来的昏迷少女们,眼神复又变得凝重。
回到皇宫时,天已蒙蒙亮。
经历一夜惊魂,我疲惫得几乎站着都能睡着。但萧玄曜却仿佛不知疲倦,立刻召集心腹臣工,处理后续事宜,审讯、布防、安抚朝臣……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地发出。
我被李忠送回偏殿,圣卵依旧由我保管。殿内熏着安神的香,可我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却毫无睡意。一闭眼,就是那爆开的黑气、老者怨毒的眼神、还有萧玄曜将我护在身后时挺拔却染血的背影。
以及……他替我擦汗时冰凉的指尖,和披上大氅时残留的温度。
脑子乱糟糟的。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轻轻推开。
我以为是宫女,下意识地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
来的却是去而复返的萧玄曜。他已换了一身常服,墨发微湿,似乎刚沐浴过,掩去了夜间的血腥与戾气,但眉宇间的疲惫却难以遮掩,脸色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有些透明。
他挥手让守夜的宫女退下,走到我榻前。
我紧张得屏住呼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却只是沉默地站了片刻,然后伸手,探了探我额头的温度。
“没发热就好。”他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吓坏了?”
我闷在被子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极低的声音,像羽毛扫过心尖。
“睡吧。”他道,“今日无事,不必早起。”
这语气……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可他明明自己伤得更重,忙得更累。
他说完,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我榻边的矮凳上坐了下来。就那样安静地坐着,目光落在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上,侧脸线条在晨曦中显得有些柔和。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我。
但我却能感觉到一种无声的陪伴和守护。
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下来,浓重的困意终于席卷而至。我攥着被角,意识逐渐模糊。
朦胧间,似乎听到他极轻地叹了口气,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好像是……
“幸好……你无事。”
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午后才醒来。醒来时,殿内空无一人,仿佛昨夜他坐在榻边的身影只是我疲惫过度产生的幻觉。
但肩上那件叠得整齐的墨色大氅,却明明白白地放在枕边。
以及……我怀中圣卵的光芒,似乎比以往更加温润灵动了些许。
李忠送来午膳时,眼神有些闪烁,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他。
李忠压低声音道:“姑娘,陛下他……昨夜回来后伤口崩裂,又强撑着处理政务,今早太医换药时,发现有些发炎低热,刚服了药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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