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裹挟着血腥气,在山谷中打着旋儿。残余的黑衣死士在萧玄曜重振的帝王威压和影鳞卫的疯狂反扑下,终于被尽数剿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逐渐被雪花覆盖的尸骸。
战斗结束的瞬间,萧玄曜强撑的那口气泄了,身形猛地一晃,长剑拄地才勉强站稳,脸色比地上的雪还要白上几分。怀中的星瞳也耗尽了力气,银芒彻底收敛,蔫蔫地趴在他胸口,连“啾”一声的力气都没了。
“陛下!”陈锋和李忠浑身是血地冲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
“朕没事。”萧玄曜摆摆手,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清理战场,查验身份,找出路。”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星瞳,眼神复杂难辨,小心翼翼地将它递还给我,“照顾好它。”
我连忙接过小家伙,感受到它微弱的生命气息,心疼得不行,赶紧将它裹紧。再看萧玄曜,他背后的衣料已被鲜血浸透大片,显然是伤口再次崩裂,加上蛊虫躁动和强行运功的反噬,情况比看上去更糟。
“你的伤……”我声音发颤。
“死不了。”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安抚的笑,却因牵动伤口而变成了一声压抑的闷哼。他靠在车厢上,任由李忠和陈锋手忙脚乱地替他紧急处理伤口,目光却投向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冰寒刺骨。“用的是边军制式刀,行事风格却狠辣诡谲,不像寻常军队……倒像是……专门干脏活的‘清道夫’。”
“清道夫?”我心头一凛。
“一些见不得光的势力,圈养的死士,专司灭口、截杀。”萧玄曜冷笑,“看来,有人不想朕活着回京,连伪装都懒得做了。”
道路被巨石堵死,车队只能原地休整,并派出人手寻找其他出路。山谷中风雪越来越大,温度骤降。
我们挤在破损的马车里,靠着残存的车壁遮挡风雪。萧玄曜服了药,裹着厚厚的毛毯,依旧冷得嘴唇发紫,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星瞳蜷缩在我怀里,依靠体温相互取暖。
我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想起刚才蛊虫发作时的凶险,心中一阵后怕。如果星瞳没有及时压制……我不敢想下去。
“冷吗?”我低声问,将身上另一件厚斗篷也盖在他身上。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凝了一层霜,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却没说话,只是将毛毯裹得更紧了些。
犹豫了片刻,我挪到他身边,隔着厚厚的衣料,轻轻抱住了他。他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即缓缓放松下来,甚至下意识地向我这边靠了靠,汲取着微不足道的暖意。
我们没有说话,风雪声在外呼啸,车厢内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和星瞳细弱的鼾声。一种在绝境中相依为命的感觉,无声地流淌。
“回京后……”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雪淹没,“朕先替你正名。”
我一怔:“正名?”
“你不能再是无名无份跟着朕的人。”他依旧闭着眼,语气却异常清晰坚定,“‘守陵人’后裔的身份太过惊世骇俗,不宜公开。朕会寻个合适的由头,让你以新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朕身边。”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这是在……规划我们的未来?在这个刚刚经历生死厮杀、前途未卜的风雪山谷里?
“至于星瞳……”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怕是藏不住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与其让人猜疑觊觎,不如……让它成为‘祥瑞’。”
祥瑞?我低头看着怀里睡相憨态可掬的小家伙,很难把它和那种政治象征联系起来。
“还有这蛊虫……”他抬手摸了摸脖颈,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是时候,该清算了。”
他的话语很轻,却带着千钧重量。我知道,回京之后,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远比北境更加凶险、更加复杂的风暴。但此刻,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和规划,我心中那份惶惑竟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好。”我轻声应道,将脸颊轻轻贴在他冰凉的肩头,“都听你的。”
他在毛毯下的手动了动,摸索着找到了我的手,紧紧握住。掌心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那坚定的力道,却比任何誓言都让人安心。
风雪肆虐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才渐渐停歇。出路也被找到,是一条崎岖难行的山道。车队重新上路,速度慢了许多,但方向明确——京城。
接下来的路程,果然如萧玄曜所料,再未遇到大规模袭击,但各种“意外”却层出不穷:途经的桥梁莫名损毁、补给的水源被投毒、甚至夜间宿营时遭遇狼群袭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给我们制造麻烦,延缓我们的行程,消耗我们的精力。
萧玄曜的伤势在药物和星瞳潜移默化的滋养下缓慢恢复,但蛊虫留下的隐患始终像悬在头顶的利剑。星瞳则一天天长大,绒毛褪去,长出了细密闪光的浅金色羽毛,体型也大了两圈,更像一只神俊非凡的雏鹰了。它额心的银芒越发凝实,偶尔展翅扑腾两下,已能带起细微的气流。它依旧最亲我和萧玄曜,尤其喜欢停在他肩头,用喙梳理他鬓角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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