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体碎片的微弱跳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我心底漾开圈圈涟漪。我几乎以为是阳光折射产生的错觉,将它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温热,一遍遍确认。
不是错觉。
它真的在动,极其缓慢,极其微弱,仿佛一颗沉睡已久的心脏,正艰难地尝试着重新搏动。
“星瞳……”我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随侍的宫人见我神色有异,关切地上前。我迅速收敛情绪,将碎片贴身藏好,面上恢复平静,只是说被花刺扎了下手。
然而,从那天起,一种隐秘的希望和不安开始在我心中交织生长。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带着那碎片,日夜感受着它那缓慢而坚定的“复苏”。它的温热在夜间更为明显,偶尔,我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意识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却真实存在。
萧玄曜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他握住我始终紧攥着的手,轻声问:“无心,你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看着他关切而疲惫的眉眼,犹豫片刻,还是将那只温热、甚至能感觉到细微搏动的晶体碎片放入他掌心。
他的手指在接触到碎片的瞬间猛地一颤,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猛地抬头看我:“这是……?!”
我点了点头,泪水无声滑落:“它……好像还活着。”
萧玄曜紧紧将我和那碎片一起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我感受到他胸膛下同样剧烈的心跳,听到他压抑着激动和哽咽的声音:“朕就知道……朕就知道它不会就这么离开……”
希望如同暗夜中的火种,重新点燃。但我们都知道,这微弱的火种需要小心呵护,绝不能泄露半分。星瞳的存在太过特殊,它的“复活”若被外界知晓,不知又会引来怎样的风波。我们默契地选择了守口如瓶,只在最深的夜里,一同感受着那碎片传递来的、日益清晰的生机。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一件看似与此无关的事情,引起了萧玄曜的注意。
几位来自帝国西南边陲——毗邻南疆密林的“云雾州”官员,联名上奏,言及州内近来怪事频发。并非兵祸或灾荒,而是更加诡谲难言之事:靠近迷雾森林的村落,时有牲畜乃至村民无故失踪,现场只留下被利爪撕裂的痕迹和一种冰冷的、带着腥气的黏液;夜间林中有诡异的绿光闪烁,伴有惑人心智的歌声;甚至有猎户信誓旦旦地说,在浓雾中看到了“山鬼”的身影,形如猿猴,却能口吐人言,索要祭品。
地方官员起初以为是猛兽或南疆余孽作乱,派兵清剿却一无所获,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事情愈演愈烈,已引得边境民心惶惶。
奏折被萧玄曜压了下来,只在私下与我商议。
“云雾州……紧邻南疆,山高林密,多有未经教化的土着部落,传说甚多。”萧玄曜指着舆图,眉头紧锁,“这些怪事,听起来不似人为,倒与南疆巫蛊传说中的‘山精野怪’有些相似。而且,‘山鬼’……”他看向我,眼神意味深长。
我心中一动,又握紧了怀中的碎片。“山鬼之契”,母亲手札中提到的血脉来源,正是源于南方密林。
“你觉得,这些怪事,可能与我的血脉……或者星瞳有关?”我轻声问。
“不确定。但时机太过巧合。”萧玄曜目光深沉,“星瞳碎片复苏,南疆边境异动,都与‘山’、‘灵’相关。朕总觉得,这背后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在牵引。”
他沉吟片刻,做出决定:“朕要亲自去一趟云雾州。”
我心头一紧:“朝局初定,你亲自去太危险了!何况你的身体……”
“正因为朝局初定,朕才必须去。”萧玄曜打断我,眼神锐利,“若真是南疆残余势力或是其他什么利用邪祟作乱,企图动摇边境,必须尽早铲除,以绝后患。至于身体,”他笑了笑,握住我的手,“蛊毒已解,已无大碍。而且……”
他目光落在我藏匿碎片的胸口,低声道:“或许在那里,能找到让星瞳真正归来的方法。朕有一种预感,那片土地,藏着与你血脉相关的秘密,也藏着星瞳复苏的契机。”
我无法反驳。怀中的碎片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传递出一丝微弱的、带着渴望的波动。
最终,我们决定一同前往。以“帝后巡边,体察民情,安抚边境”为由,仪仗精简,但护卫森严。陈锋统领影鳞卫随行,李忠因身体原因留在宫中休养。
离开京城那日,天气晴好。马车驶出巍峨的城门,我回头望了一眼那逐渐远去的、象征着权力与束缚的皇城,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轻松。萧玄曜似乎也是如此,他放下车帘,握住我的手,低声道:“就当是……陪朕出去走走。”
路途遥远,越往西南,地势越是崎岖,风光也与京城的繁华精致截然不同。山峦叠嶂,云雾缭绕,空气湿润而清新。怀中的晶体碎片,在这种环境下,似乎变得更加活跃,温热感更强,那搏动也更有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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