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藻墙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推进，星尘微光在其间流转，散发着温暖与冰冷交织的诡异气息。它封死了通往开阔海域的路线，只留下背后翠烟岛那死寂的港湾和更远处未知的、可能潜藏怪物的深海。
“溯流”的船身在藻墙带来的无形压力下发出细微的呻吟。船上的我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冲过去！”萧玄曜眼神一厉，海神戟已然举起，湛蓝光芒开始凝聚。他打算强行劈开一条生路。
“等等！”我忍着腕上海藻舟印记传来的灼痛和体内因紧张而隐隐翻腾的不适，急声阻止，“这藻墙不对劲！它……它好像有‘意识’！”
就在刚才，当藻墙形成的瞬间，我除了感受到警告，还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精神波动，从那不断蠕动的藻墙深处传来。那波动混乱、痛苦，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祈求？
“意识？”汐月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堵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墙壁。
“海藻舟在警告，但也……在尝试‘沟通’。”我集中精神，努力分辨着手腕印记传来的复杂信息流。海藻舟是用古法培育的生灵舟，对植物系生灵有着天然的亲和与沟通能力，尽管这星尘藻明显发生了可怕的异变。“它……它们很痛苦……被强迫……生长……束缚……”
断断续续的意念片段传递过来，夹杂着无数破碎的、属于不同个体的哀鸣和嘶吼。这藻墙，并非单纯的植物屏障，它的组成部分，似乎融合了那些畸变村民的部分生命与意识！那些星尘微光，是他们被榨取、扭曲后残留的灵魂碎屑！
这个认知让我们浑身发冷。将活人生生炼成建筑屏障的一部分？这是何等邪恶魔道！
“它想表达什么？”萧玄曜没有放下戟，但凝聚的力量暂缓，他信任我的感知。
我闭上眼，将更多心神投入到与海藻舟的链接中，尝试将自己的意念，透过海藻舟的独特频率，投向那堵痛苦的藻墙。
“离开……痛苦……停止……归还……”
混乱的意念洪流中，几个相对清晰的“词汇”反复冲刷过来。并非完整的句子，更像是无数痛苦意识共同呐喊出的执念。
“归还？归还什么？”我尝试用意念询问。
嗡——！
藻墙猛地一颤！正对着我们船头的部分，那些暗红色的藻体剧烈蠕动、重组，星尘微光疯狂闪烁，竟然渐渐勾勒出一张巨大而扭曲的、由藻类构成的人脸轮廓！那张脸依稀能看出是多个不同面孔的融合，表情极端痛苦，嘴巴的位置开合着，发出无声的呐喊。
与此同时，一股更强烈、更集中的意念狠狠撞入我的脑海：
“星……尘……源……种……归……还……”
“我们没有‘星尘源种’！”我传递意念，“你们是什么？谁在强迫你们？”
藻墙人脸更加扭曲，传递来的意念充满了愤怒、绝望和深深的怨恨：
“窃贼……盗取……母体……痛苦……生长……囚笼……”
“交出……携带者……或……留下……”
“否则？”萧玄曜虽不能直接接收意念，但从我的表情和藻墙的异动看出了危机，沉声问道。
仿佛为了回答他的问题，藻墙靠近底部的区域，突然裂开了几个洞口！紧接着，数条由更加粗壮、闪烁着金属般寒光的暗红色藻须，如同巨型章鱼的触手，猛地从洞口中弹射而出，携带着凌厉的破水声，朝着“溯流”狠狠卷来！这些藻须的表面，还粘连着一些疑似人类衣物的碎片和未完全转化的骨骼，令人作呕。
“攻击！”萧玄曜不再犹豫，海神戟化作一道湛蓝惊鸿，横扫而出！
砰！砰！砰！
最前面的几条藻须被戟光斩断，断裂处喷溅出暗红近黑的粘稠汁液，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和衰败气息。但更多的藻须从藻墙不同位置冒出，它们似乎无穷无尽，而且被斩断后，断口处会迅速蠕动生长，虽然速度不快，但明显具备再生能力！
汐月双手连挥，一道道锋锐的水刃斩向藻须，配合萧玄曜防御。墨鳞也强撑着，用短刃劈砍靠近船舷的藻须。但藻须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力量奇大，每一次抽击都让“溯流”剧烈摇晃，船体的暗金色力场明灭不定。
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拖垮，或者被攻破防御，拖入藻墙之中，变成它新的“组成部分”！
“它们要‘星尘源种’！或者……我们之中身上带有这种气息的人！”我在抵挡的间隙急促喊道，“它们说我们偷了‘母体’的源种！”
“源种？我们没有！”汐月急道，“除非……”
翠烟岛村民被控制培育星尘藻。这种藻类需要“源种”才能大规模培育。而我们刚刚“使用”了几粒孢子。在藻墙的感知里，我们就是“窃贼”和“携带者”。它要收回源种，或者……把我们这些“小偷”也变成培育源种的养料！
“不能交人，也没有源种可交！”萧玄曜斩钉截铁，海神戟光芒大盛，将数条逼近的藻须彻底绞碎，但更多的藻须又缠绕上来，它们开始尝试包裹船体。
“或许……有个办法。”我看着手腕上灼烫越来越剧烈、甚至开始微微震动的海藻舟印记，一个冒险的念头升起，“海藻舟对星尘藻有特殊感应，甚至能沟通。它现在非常渴望星尘藻的能量，或许……可以试着让它‘吸收’一点藻墙的力量，哪怕只是表面的一部分，制造出我们‘归还’了源种或相关能量的假象？或者，扰乱藻墙的意识？”
“太危险了！”汐月反对，“海藻舟已经受损，再强行吸收这种被污染扭曲的能量，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看着逐渐被暗红色藻须阴影笼罩的船体，和萧玄曜额角不断滴落的汗水，“不试试，我们可能全要留在这里！”
萧玄曜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苦苦支撑的墨鳞和昏迷的陈锋，眼中闪过决断：“需要多久？”
“我不知道，但海藻舟很‘急切’。”我能感受到印记中传来的、近乎本能的渴望与一丝……面对同类的“挑衅”？
“我为你争取十息！”萧玄曜低吼一声，周身龙气勃发，与海神之力混合，竟暂时逼退了船头一片区域的藻须，清出一小块空间。“汐月，护住她！”
汐月一咬牙，放弃攻击，转而在我身边布下层层叠叠的净化水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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