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居内的竹香似乎都被一股压抑的气息冲淡了。叶鸿放下手中的毛笔，指尖在地图上那几个红色墨点上反复摩挲，原本温润的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连呼吸都比刚才沉了几分。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如何开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竹桌下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轻轻推到林尘面前。
“你先看看这个。”叶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是昨天从外门弟子居住区回收的东西。”
林尘心中一紧，伸手打开木盒。盒内铺着一层青色绒布，上面放着三样东西：一枚断裂的外门弟子令牌，令牌边缘有明显的齿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一束枯萎的灵草，草叶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黑霜，散发着微弱的阴邪气息；还有一块染血的灰色布衣碎片，布料粗糙，正是外门弟子常穿的制式服装。
“这是……”林尘拿起那枚断裂的令牌，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令牌上刻着的“外门弟子李青”字样还清晰可见，他记得这个名字，是和他同期入门的外门弟子，修为在筑基初期，性格很憨厚，上次练剑还请教过他基础剑法。
“李青是半个月前被掳走的。”叶鸿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尘的思绪，“那天夜里，玄阴教的人伪装成宗门杂役，推着运粮车进入外门弟子居住区，趁弟子们熟睡时发动突袭。他们没有杀人，而是用‘锁魂烟’迷晕弟子，再用特制的铁链捆走，动作快得惊人，等巡逻弟子发现时，已经有十五名外门弟子被掳走了。”
“锁魂烟？”林尘皱眉，他在丹经上见过记载，这是玄阴教特制的迷药，不仅能迷晕修士，还能暂时封锁识海，防止被掳者反抗或传递消息。
“不止一次。”叶鸿摇了摇头，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单，“这三个月里，外门弟子已经被掳走了四十六人，都是筑基初期到中期的弟子。我们追查过几次，可玄阴教的人每次都沿着污染的灵脉撤退，那些灵脉里阴气太重，我们的追踪符一进去就失效，根本追不上。”
林尘看着名单上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这些弟子大多和他一样，出身普通，靠着自己的努力才进入天衍宗，本想在宗门内好好修行，却没想到遭遇这样的厄运。他不敢想，这些弟子被掳走后会面临什么——玄阴教掳走修士，无非是炼制成尸傀，或是抽取灵力滋养邪物，没有一种是好结局。
“他们为什么只掳外门弟子？”林尘压下心中的愤怒，问道。
“因为外门弟子修为低，防备心弱，而且居住集中，容易得手。”叶鸿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更重要的是，外门弟子数量多，短期内不会影响宗门的核心战力，却能慢慢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还能制造恐慌——现在外门弟子都人心惶惶，很多人晚上都不敢睡熟，练剑时也心不在焉。”
林尘拿起那束枯萎的灵草，指尖凝聚一缕金丹灵力探入其中。灵力刚接触到灵草，就被一股阴冷的气息反弹回来，草叶上的黑霜瞬间蔓延到他的指尖，带着刺骨的寒意。他连忙运转鸿蒙气，才将这股阴气驱散。
“这是西山灵田的‘凝露草’。”叶鸿解释道，“西山灵田是宗门最大的灵材种植地，种植了凝露草、灵稻、紫韵花等二十多种基础灵材，供应外门和内门弟子的日常修行、丹房炼药。可就在十天前，玄阴教的人夜里潜入灵田，用阴气污染了近半的灵田，凝露草、灵稻全枯了，紫韵花也被连根拔起，只剩下这几株还能看出原样。”
林尘的瞳孔骤然收缩：“近半灵田？那宗门的灵材供应……”
“已经出现短缺了。”叶鸿苦笑一声，从竹桌下拿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干瘪的灵稻，“这是剩下的灵稻，原本饱满圆润，现在缩水了一半，灵力含量不足原来的三成。丹房的长老说，要是找不到新的灵材来源，再过一个月，外门弟子的日常修炼丹药都要减半，内门弟子的丹药也得限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更严重的是，被污染的灵田很难修复。玄阴教用的是‘腐灵阴水’，这种阴水会渗透到土壤深处，破坏灵脉的滋养，就算用净化符净化，至少也要三年才能重新种植灵材。西山灵田占宗门灵田总量的六成，这三年里，我们的灵材供应会一直紧张。”
林尘看着那几粒干瘪的灵稻，心中沉甸甸的。他想起刚入宗门时，第一次领到灵稻煮的粥，那股浓郁的灵气让他浑身舒畅，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真正感受到大宗门的资源优势。可现在，连最基础的灵稻都成了稀缺品，可见宗门的损失有多惨重。
“玄阴教这么做，就是为了断我们的根基。”叶鸿的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的西山灵田位置，“他们抢中洲的灵脉，是为了自己获取资源；偷袭我们的灵田，是为了切断我们的资源供应；掳走外门弟子，是为了消耗我们的人力，制造恐慌。这一步步，都是冲着让天衍宗垮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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