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我醒得比闹钟还早。
准确地说,是根本没睡踏实。后半夜一直在做梦,梦里全是玄烬那句“你是现在落在我掌心的雨”。不是雨多凉多冷,而是它砸下来的时候,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真实感,压得我胸口发闷。
我喜欢他这么说。可我也怕。
怕这份喜欢,只是因为我长得像另一个人;怕我拼命争取来的这一切,终究是一场误会。我不想当谁的替身,哪怕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所以不能再等了。
我要知道“她”是谁。
洗了把脸,我把昨天那根打成死结的红线缠在手腕上,顺手塞进袖口。这玩意儿现在成了我的护身符——不是因为它多灵验,而是因为它是玄烬唯一一次失控般抓紧的东西。一个连自己都快不信命的人,居然愿意为一句话、一根破布条动容,那就说明,这事能信。
但感情归感情,真相归真相。
我翻出藏在床底的记事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从巡空镜事件到边境之行的所有线索:评分卡划痕、紫檀木匣里的残信、厉敖对市集项目的异常关注……还有最重要的一条——“香菜”。
玄烬珍藏的那张焦黑纸片上,只留下这两个字。
正常人谁会在临终便签上写“香菜”?除非这不是什么遗言,而是一种暗号,或者……习惯性备注。
就像我每次点外卖都会备注:“不要香菜!要双倍辣油!”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也是个穿越者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就愣住了。
太荒唐了?不,放在眼下这堆离谱事里,反而最合理。
问题是,没人能证明。
魔宫上下对“她”的事闭口不谈,连赤燎那种直肠子提到都眼神闪躲。想查,只能找真正活过那个年代的老东西。
我记得厨房那位老厨魔提过一句:“百年前有个御医,姓阎,专给上代魔尊调药,后来隐居偏殿东角,再没人见过。”
关键是,他说这人曾经亲手给“她”配过安神汤。
我套过话,那汤方子里加了辣椒粉。
一个魔族御医,给贵人煮汤放辣椒?要么疯了,要么……病人就爱这一口。
我拎起保温桶,往里倒了一大碗自制麻辣骨汤。红油浮面,撒上芝麻和香葱,香味直接冲脑门。这是我在膳房偷偷试了七回才调出来的配方,连最挑剔的魔兵喝完都竖大拇指。
“就说尊者特批的滋补品。”我对着空气演练台词,“每日一送,不得延误。”
老厨魔果然帮我递了话。半小时后,守门的小魔卒一脸为难地放行,嘴里嘀咕着“那老东西三十年没见外人了,今儿怎么就开门了?”
偏殿深处阴冷潮湿,墙角爬满青苔。门是铁铸的,锈迹斑斑,门缝里飘出一股陈年药材混着霉味的气息。
我敲了三下。
里面没人应。
正想着要不要走人,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来,五指如钩,直接抓向汤碗。
我没松手。
“老爷子,您先尝尝再说值不值这个价。”我硬着头皮顶了一句,“这可是‘痛并快乐着’系列第三弹,主打一个辣到灵魂出窍,暖到五脏六腑。”
那只手顿了顿。
接着,门开大了些。
是个老头,披着灰袍,头发花白,眼窝深陷,鼻梁上架着一副裂了缝的青铜镜片。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忽然冷笑:“你倒是不怕死。”
“怕啊。”我耸肩,“但我更怕吃不到自己想吃的辣。”
他哼了一声,接过汤碗,闻了一下,眉头微动。
“以前没人敢往汤里放这么多辣。”他低声说,“她说那是‘生活的燃料’。”
我心跳漏了一拍。
来了。
“谁说的?”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位爱吃辣的姑娘?”
他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得像刀子。
“你也知道……她喜欢辣?”
空气凝固了。
我没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直接关门撵人。结果他转身进了屋,留下门半开着。
这是默许我进去。
屋里堆满古籍和药柜,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画像。画中女子穿着奇怪的衣服,短袖短裤,脚踩一双帆布鞋,手里举着串烤肉,笑得灿烂。背景像是某个热闹夜市,霓虹灯招牌写着“正宗川味小摊”。
我差点脱口而出:“这不就是春熙路步行街吗!”
我没敢动,也没敢多看。但那一瞬间,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太像了。
不是长相,是那种气质——鲜活,跳脱,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老魔坐在案前,慢悠悠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碗放下。
“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人。”他说,“三年前,有个小魔女也问起她。第二天,她在渊口失踪,尸首都找不到。”
我咽了口唾沫。
“那你为什么肯见我?”
他抬眼看我:“因为你端来的不是茶,是辣汤。而且……”他顿了顿,“你说‘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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