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片漆黑鳞片还在发凉,像块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铁皮。
我垂着眼,指尖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一下。刚才山脊上那一闪而过的反光,不是错觉——有人在记录我们谈判的全过程,说不定连玄烬布防图的细节都录了进去。
我侧头,用唇语对身旁人比了个“有眼”。
玄烬没反应,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他站在血岩边上,袖袍垂落,仿佛真在调息。可我知道他在动。一道极细的魔纹正顺着岩缝无声蔓延,像蜘蛛织网,悄无声息地铺向三处预设陷阱。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拔高声音:“哎哟累死了!这破路怎么还没到驿站?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话音一落,自己都想抽自己。这话也太假了点,谁家社畜逃命途中还惦记吃饭?
但有效。
远处山脊的阴影里,空气轻微扭曲了一下,像是有人调整了窥探角度。
玄烬终于抬手,指尖在空中虚划两道,随即收回袖中。陷阱已就位。
我们继续往前走,步伐放慢,脚步声拖沓,一副松懈到底的模样。可每一步落地,我都数着心跳——七步一换气,九步一微顿,全是玄烬教的诱敌节奏。
天色渐暗,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老魔住的冥雾谷就在前方三里,越靠近,雾就越浓,像煮沸的牛奶灌满了山谷。
门是歪的。
上次来时它就歪,这次更歪了,几乎要塌进土里。可结界却强得离谱,连风都穿不透,雾气撞上去直接被弹开,形成一圈诡异的真空带。
“这阵法……动过手脚。”我小声嘀咕。
玄烬点头,眼神冷了下来:“不止是加固,是重写了核心符文。”
我们刚踏进院子,老魔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那件灰扑扑的旧袍子,手里拎着个陶罐,看见我们时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挤出笑:“哟,贵客又来了?”
笑得勉强。
我盯着他左手——刚才端罐子时,食指无意识地在罐口画了个圈,正是守雾人说过的“闭言咒”起手势。
此地不宜多谈。
我二话不说,从包里掏出辣椒粉,在石桌上撒了一小堆,堆成个小山状:“‘她’以前最爱这个味儿,说吃一口就像灵魂被雷劈醒。”
老魔的手猛地一抖。
他死死盯着那堆红粉,瞳孔缩成针尖。然后,他慢慢蹲下,手指轻轻抚过桌面一道刻痕——歪歪扭扭,是个“辣”字,边角还有点像被指甲抠出来的。
“你还记得这个?”我问。
他没答,反而抬头看玄烬:“尊者今日气息不稳,可是魔气反噬未清?”
玄烬冷笑:“你倒关心我生死。那你应该也知道,噬魂箭的毒,只有当年从仙门围杀中活下来的几个老东西才沾过。”
老魔浑身一僵。
“而你。”玄烬逼近一步,“左肩旧伤每逢阴雨便渗黑血,那是噬魂箭残留的诅咒。五十年前那一战,你能活着出来,本身就说明问题。”
空气凝固了。
良久,老魔才缓缓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骨:“她……确实留了东西给我。”
我和玄烬同时抬眼。
“但不能现在给你们。”他摇头,“那东西一旦现世,会引来真正的灾祸——比仙门、比政变、比整个魔宫覆灭还要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追问。
“不能说。”他闭眼,“她说过,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活得越久。”
我差点翻白眼。这话说得跟短视频平台上的爆款标题似的——《妻子临终留下一枚戒指,打开后全家暴毙》。
可我不敢笑。
因为他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枚铜铃,样式古怪,铃舌却是半截断牙。
和我在守雾人石屋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我装作不经意地翻开记事本,在空白页上写下几行字:
【明日行程:移交关键信物】
【交接地点:老魔居所后院枯井】
【见证人:玄烬(代号Z)】
写完,我故意把纸页一角露在外面,正好对着窗外那个能量波动最频繁的方向。
“今晚能住一晚吗?”我合上本子,打了个哈欠,“反正也不赶时间,明天再走。”
老魔脸色变了:“这地方不干净,夜里常有……回响。”
“没事。”我拍拍背包,“我带了玉佩残片,驱邪。”
其实我心里直打鼓。这玉佩能不能驱邪我不知道,但它能感应能量流动——守雾人亲口说的。
夜很快降临。
我们被安排在堂屋两侧休息,玄烬盘坐在东侧蒲团上,闭目冥想,魔气收敛得一丝不剩,连呼吸都近乎停止。老魔看了几眼,转身进了内室,门关得严丝合缝。
我躺下,假装入睡,实则把玉佩残片贴在掌心,默默感知四周。
风停了。
雾静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半个时辰后,西北方向的结界突然出现一丝涟漪——极其细微,像水面被针尖点了一下。
有人在远程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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