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旗上的朱砂字还在风里晃,“交出僭越者,可免屠城”七个字像烧红的铁条,烫得人眼皮直跳。
我没动,玄烬也没动。我们俩站得笔直,像两根钉进崖石的桩子。但我能感觉到,他袖口下垂的手指微微一颤——那是他在等我开口的暗号。
我低头翻开记事本,翻到“客户投诉处理SOP”那页,油渍已经干了,但“共情但不认责”五个字还清晰可见。我凑近玄烬耳边,压着嗓子说:“让他们先定议题,咱们后发制人。”
话音刚落,巡天舰舱门彻底打开,一道青袍身影踏空而来,足尖点在悬崖边缘的碎石上,连灰尘都没扬起半粒。仙门执法长老副使,眉心一道淡金符印压着情绪波动,说话像念稿子,一字一顿,毫无起伏。
“魔尊纵容异界之魂扰乱六界秩序,致使天地气机紊乱,此乃大逆不道。”他声音不高,却穿透风沙,直灌耳膜,“若即刻交出此人,仙门可暂缓清剿,保全边境百万生灵。”
我差点笑出声。
这语气,这措辞,活脱脱就是甲方爸爸甩锅现场的标准开场白。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前半步,动作标准地行了个礼——不是魔界那种双手交叠的礼,而是职场新人见大领导时那种略带僵硬、但力求完美的鞠躬。头低下去的瞬间,我听见赤燎给的鳞片贴着胸口轻轻摩擦布料的声音。
“尊敬的仙门代表。”我抬头,语气诚恳,“关于您提到的‘僭越’行为,我想确认一下具体定义。是指未经备案的空间位移?还是指未申报的身份变更?如果是前者,我愿意提交跨境活动说明函,并附上过往轨迹日志供核查。”
全场静了一瞬。
玄烬眼角抽了一下,但没拦我。
仙使愣住了。他大概从没见过有人把“穿越”说得像报税一样正规。
“你……你说什么?”他终于找回声音。
“我说,我可以走流程。”我掏出密封袋,把麻辣烫残渣倒进掌心一点,“顺便,还能提供生物样本比对。这玩意儿含辣椒素、花椒麻素、以及三种本地没有的香辛料成分,检测结果出来,自然能证明我是不是‘扰乱秩序’。”
风突然小了。
仙使的脸色变了。他身后两名随从下意识后退半步,像是怕我手里那撮红油渣子溅到他们鞋面上。
我知道奏效了。
现代社畜最懂怎么用程序正义拖死对手——你不讲理?好,我跟你讲规矩。你立道德高地?行,我搬法条砸你脚面。
玄烬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层下的河:“既然贵方提出指控,那就按规则来。请出示你们的巡查授权文书、越界证据链,以及此次行动的审批记录。否则,便是无端挑衅。”
仙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们当然拿不出来。所谓“清剿越界魔物”,根本就是个借口。
气氛僵住的当口,我慢悠悠从包里摸出另一样东西——守雾人给的那块玉佩残片。我没亮出来,只是用拇指摩挲着边缘的刻痕,故意让他看见我的动作。
“顺便问一句。”我看着他眉心的符印,“你们最近是不是也在找一个会写便签、爱吃辣的女孩?她留了句话——‘别信写香菜的便签’。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收到?”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一瞬间,符印闪过一丝裂纹般的光。
我知道我赌对了。“她”的事,仙门内部有人知情,而且被严格封锁。这种反应,绝不是普通执行人员该有的。
我不再逼问,转而从背包侧袋抽出一张纸,铺在岩石上压平。
“不如这样。”我拿起炭笔,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框架,“我们签个《边界科研透明协定》?今后任何一方进行地质采样或星象观测,必须提前三日通报内容、范围和目的。违反者,视为敌意渗透。”
玄烬看了我一眼,嘴角极轻微地扬了一下。
他接过话:“此外,所有数据共享副本需加盖双方法印。若有篡改,后果自负。”
仙使脸色铁青:“这是干涉仙门内务!”
“哦?”我歪头,“那你们三日前在西北谷地挖了两刻钟,采集土壤样本的时候,怎么没通知我们?要不要我现在描述一下那片地底三尺的魔纹残留结构?比如……呈逆五芒星排列,中心有个裂口,像是被人强行撬开过?”
空气凝固了。
他身后一人手一抖,差点捏碎传讯符。
我知道他们慌了。那个地点,是通往冥渊封印的隐秘通道之一。他们不仅去了,还动手了。
玄烬缓缓抬起手,黑气自掌心升腾,化作一面悬浮光幕,上面浮现出魔宫周边的立体布防图。几个红点正在闪烁,位置精准对应几处薄弱节点。
“你们画的地图。”他淡淡道,“很用心。”
仙使咬牙:“我们从未绘制过任何地图!”
“我没说你们亲自动手。”玄烬目光如刀,“但有人帮你们确认了路线。而且……这个人,现在就在魔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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