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峻的办事效率很高,或者说,徐向东和方启明的关系,在特定的圈子里本就不是绝对的秘密,只是缺乏敢于去触碰和证实的人。
一份薄薄的文件袋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唐宁的办公桌上。
唐宁打开文件袋,里面只有两页纸,但信息量却足够惊人。
第一页,是关于那辆车牌号的追踪报告。确认了该车在唐宁与方启明谈话结束后约四十分钟,确实出现在西农场“向东塑料加工厂”附近,停留约十五分钟。更重要的是,报告后面附了一笔,经交叉核对通讯记录,在该时间段内,方启明的司机小陈与徐向东有一个短暂的通话。
第二页,则是关于“向东塑料加工厂”的初步核查情况。结果触目惊心:该厂所占用的土地,性质属于农业用地,按规定根本不允许建设带有污染性质的加工厂。其当初的建厂审批手续存在重大瑕疵,疑似伪造了土地性质证明和相关部门的许可印章。此外,该厂近三年的纳税记录与其生产规模严重不符,涉嫌偷漏巨额税款。
唐宁看着这两页纸,指尖微微发凉。他没想到,方启明竟然如此大胆,或者说,他庇护徐向东到了如此不顾原则的地步。这已经不仅仅是阻挠项目的问题,而是涉嫌严重的违纪甚至违法了。
土地违规、手续造假、偷税漏税……任何一条坐实了,都足够徐向东喝一壶,也足以让背后为他提供庇护的人惹上一身腥。
正在这时,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是傅璎。
“唐书记,刚刚徐向东主动打电话到项目办,态度……还是很强硬,但他透了个口风,说他认识县里的领导,让我们别把他逼急了,不然谁都不好看。”
唐宁眼神一冷。徐向东这是狗急跳墙,开始明目张胆地扯虎皮做大旗了?还是方启明授意他进行的试探和威胁?
“我知道了。”唐宁语气平静,“傅璎同志,你继续按计划推进其他工作,徐向东那边,暂时不要有任何接触,等我通知。”
挂断电话,唐宁深吸一口气。徐向东的嚣张,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他拿起那份文件,没有犹豫,直接走向县委副书记方启明的办公室。
这一次,他没有提前打电话。
方启明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看到唐宁推门进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站起身,笑容依旧:“唐书记,您怎么过来了?有事叫我过去就行。”
唐宁没有绕圈子,直接将那份文件袋放在了方启明的办公桌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启明同志,你先看看这个。”
方启明疑惑地拿起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两页纸。随着目光扫过纸上的内容,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消失,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起来,捏着纸张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方启明才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唐宁,试图保持镇定:“唐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派人调查我?”
“不是调查你,启明同志。”唐宁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让,“我是在推进鼎华项目,排查障碍。只是没想到,排查过程中,会牵扯出这么多……令人震惊的问题。徐向东的土地违规、手续造假、偷税漏税,任何一条,都是红线。我想知道,对于这样一个问题重重的企业,为什么我们的迁移工作会遇到如此大的阻力?为什么这个徐向东,敢如此有恃无恐?”
唐宁的话,字字如钉,敲在方启明的心上。他没有直接指正方启明,但每一个问题,都指向了他。
方启明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想否认,但在唐宁拿出的初步证据面前,任何苍白的辩解都显得无力。他深知,唐宁既然能拿到这些,就意味着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渠道,继续硬扛下去,一旦唐宁选择将事情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漫长的沉默之后,方启明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坐回了椅子上,声音干涩:
“唐书记……我,我承认,我对徐向东的情况,了解一些。他……他是我一个远房表亲,之前确实找我帮过一些忙。但我没想到,他的厂子问题会这么严重……”
他终于松口了,虽然还在试图将关系轻描淡写,将责任推给“不了解情况”。
唐宁心中冷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他没有穷追猛打,而是就势下了台阶,语气缓和了一些,却带着更深的警告:
“启明同志,我们是搭档,是一个班子的成员。青州县的发展大局,需要我们团结一心。鼎华项目,是省里都挂上号的重点项目,不容有失。我希望,类似徐向东这样的事情,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盯着方启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徐向东的厂子,必须按照统一的补偿标准,限期迁移。至于他厂子本身存在的问题……”唐宁顿了顿,给了方启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相信,启明同志你知道该怎么处理,才能最大限度地挽回影响,维护县委班子的形象和全县的稳定大局。”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方启明自己去把徐向东的屁股擦干净,让他乖乖听话搬迁,他那些烂事我可以暂时不深究。但如果你处理不好,那就别怪我按规矩办事了。
方启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唐书记。我会……亲自去做徐向东的工作,保证他按时搬迁,绝不耽误项目进度。”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唐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方启明的办公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方启明猛地将手中的文件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知道,自己这次被唐宁捏住了软肋,不得不低头。而经此一事,他和唐宁之间那层维持表面和谐的薄纱,已被彻底撕破。
另一边,唐宁回到办公室,看着窗外,心情并未感到轻松。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压制了方启明,远未到解决问题的时候。双方的梁子已经结下,未来的博弈,只会更加激烈。他拿起电话,打给傅璎:
“傅璎同志,可以准备下一步的迁移协议了。徐向东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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