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抓起这根被暂时封印的“腊肠”,一手捞起破镜片,冲到窗口。
正午阳光如熔金倾泻。
镜片在颤抖的手指间艰难寻找角度。汗水滑入眼角,刺得视线模糊。光斑在油腻墙壁上凌乱跳跃,就是无法定向。
恐惧如冰水顺脊椎爬升。
时间……快没有了……
就在此时——
一只冰凉瘦小的手,从她身侧挤了进来。
是和平。
小女孩不知何时无声钻进了这绝地,挤在案板和墙壁之间那点可怜的空隙里。她苍白的小脸没有表情,只有漆黑的眼睛异常专注,映着墙上乱窜的光斑。
然后,她伸出细白的手指,极其轻微却异常稳定地,托在了祝棉捏着镜片的手肘下方。
像给巨浪中的孤舟加上一枚定锚。
就在这触碰发生的瞬间,和平的目光落在了母亲手腕上——那里,星形烫疤被汗水和紧张染得通红,随着脉搏突突跳动。
小女孩的眼睛微微睁大。她见过这疤痕,在那些不敢靠近母亲的夜里,在哥哥憎恶的低语中。可此刻,它和母亲颤抖的手腕一起,呈现出一种脆弱的、需要被稳住的模样。
和平的小手更紧地托了上去。
就是这点微乎其微却坚定不移的支撑——
镜片刹那间对准!
一道凝聚的、金锐无比的菱形光斑,倏地射出!逆着阳光飞流而上,精准刺穿塑料纱窗缝隙,直射楼顶!
筒子楼楼顶。
陆凛冬立在锈蚀的水箱阴影里,目光如标尺扫过晾衣杆。
他看见了那道光。
纤细。锐利。带着无声的呐喊,从下方破空而来,啪地烙在平台边缘一块半埋的碎红砖上。
位置、角度、时机——与他脑海中瞬间构建的爆破触发器位置完全吻合。
他动了。
没有一丝多余动作。高大身影如猎豹掠过楼顶,在正午灼热的阳光和晾晒被褥投下的阴影间穿梭,精准扑向铁杆中段某处——
那里,一块灰扑扑的旧毡布下,某种电子装置的红光正在规律闪烁,与下方“腊肠”中的引信同步倒数。
陆凛冬的手如铁钳探入毡布,指尖触到冰冷坚硬的壳体。没有犹豫,没有专业排爆工具,他做了一件最简单粗暴的事——
扯断电源线,将整个装置从铁杆上硬生生拽下,反手掷向楼顶边缘无人堆放的建筑废料堆!
装置在半空划出弧线。
落地。
无声。
只有远处工厂的汽笛在正午悠长响起。
夜色吞没了筒子楼。
小食铺里,煤油灯捻得很低,暖黄的光晕只够照亮餐桌。
桌上摆着简单的晚饭——真正的腊肠炒白菜,油亮喷香。
援朝吃得腮帮子鼓鼓,完全不知道几小时前曾与什么擦肩而过。和平小口扒着饭,偶尔抬起眼睛,悄悄看一眼母亲的手腕——那里,烫疤已经不那么红了。
建国吃得很快,一言不发。放下碗时,他忽然从兜里掏出一盒东西,推到祝棉手边。
是部队发的冻疮膏。
“抹手上。”他硬邦邦地说,眼睛盯着空碗,“省得……省得端锅打滑。”
说完,他立刻起身去收拾碗筷,背影绷得笔直,耳根却有些发红。
祝棉看着那盒冻疮膏,又看向儿子刻意挺直的背。灯光下,少年肩胛骨的轮廓已经初显棱角。
她打开盒子,挖了一点膏体。清凉的草药味弥漫开,混着腊肠的油香,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陆凛冬坐在桌对面,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目光从妻子抹药的手,移到儿子发红的耳根,再落到小口吃饭的女儿脸上。
然后,他伸出手,不是去拿碗,而是越过桌面,轻轻握了一下祝棉没抹药的那只手。
很短。很紧。随即放开。
什么也没说。
但祝棉感觉到了——那掌心粗粝的薄茧,那瞬间传递的温度和力度,胜过千言万语。
夜深了。
孩子们都睡了。祝棉在厨房收拾,手腕上的烫疤在凉水里浸泡后,泛着淡淡的粉。
陆凛冬走进来,靠在门框上。月光从窗口斜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他开口,声音低沉,“和平托你手的时候……”
“嗯。”
“建国递药膏的时候……”
“嗯。”
短暂的沉默。只有水声潺潺。
“他们长大了。”陆凛冬说。
祝棉关掉水龙头,用围裙擦干手。转身时,她看见丈夫站在月光和阴影的交界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是我们,”她轻声纠正,“都长大了。”
她走过去,很自然地靠进他怀里。军装布料粗糙,带着外面的寒意,但胸膛是暖的,心跳沉稳有力。
陆凛冬的手臂环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
窗外,筒子楼晾衣杆在月色下只剩一道黝黑的剪影。几根真正的腊肠还挂在那里,随风轻轻晃动,渗着日常的、安心的油光。
今晚,没有金属的反光。
只有月光如水,洗过疲惫的屋檐,照着一家人在历险之后,终于得以安放的睡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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