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时,那个灰衣男人被混乱吸引,推开挡在身前骂骂咧咧的人挤了过来。他皱着眉看满地狼藉,眼神里带着职业性的、评估破坏程度的锐利。
他的目光本能地、精准地落在那根从货架下滚出来、断成三截却保持精密旋转纹路的主干麻花上。
断裂处暴露的圈层结构清晰如地图等高线。
这不像食物。
更像某种测量刻度。
这个念头击中他的瞬间,身体比意识更快——他弯腰,伸手,极其自然地捡起中间那截最完整、纹路最密的麻花断节。手指甚至没经过思考,已按习惯的测量手势,下意识将那截麻花举到眼前,透过截面螺旋孔洞向营区后山方向瞄去。
这个动作在满地狼藉中本不起眼。
除了两个人。
屋檐一角,冰冷的金属管在阴影中微微一滞,反射出针尖般刺目的、绝对非自然的冷光。光点精准黏在那只握着麻花比划的手上。细微调整声在瓦片缝隙间轻不可闻地结束。
“叔叔,您东西掉了。”
一个瘦小却异常有力的身影几乎贴着地面滑来,快得像训练有素的狸猫。
是建国。
他蹲在男人脚边的杂物碎屑里,手里抓着几片沾泥的破碎麻花碎片,仰着小脸,眼神介于儿童的清澈与某种说不清的执拗之间。
“什么?”男人一怔,低头看脚下。另一只手还捏着那截麻花。
就在这十分之一秒的视线偏移里。
建国那只脏兮兮的小手,带着孩童特有的、仿佛只是帮忙的热切,飞快地、目标明确地,一把将手里油腻破碎的麻花渣,混合泥土和碾碎的草茎粒子,狠狠按进男人工作服裤子的右侧口袋缝隙!
指尖用力往下一塞,立刻抽开。
“喏,这儿也有!”他指着男人脚下另一片破油纸,语气毫无破绽。
男人低头看了眼瘪瘪的口袋,又看看脚下的油纸,再瞥一眼手里那截形状特殊、却沾满油污泥土显然已“报废”的麻花碎块。那瞬间激起的异样感倏地消散了。
他不耐烦地拧眉,下意识掏了下口袋——没掏出任何东西,只有布料被麻花碎屑浸出的一点腻滑油印。
“小孩子瞎凑什么热闹!”他随手将麻花扔回地上,语气带着被打扰的烦躁,拨开人群,腋下夹紧黑提包,脚步加快,重新没入人流,朝集市外围快步离去。
深灰色的挺括裤料上,右侧口袋内侧,一小撮肉眼难辨的粉末正顽固附着——那是祝棉昨晚用石臼研磨的茴香籽细粉,混了荧光材料,此刻混着麻花油渍变得湿粘。它在普通光下只是油迹,但在特定光源下……
裤兜外缘,几粒比芝麻还小、浸透油脂的麻花碎屑,随着他大步流星的步伐,顽强粘在粗布裤褶缝隙里。
“哎呀,麻烦各位搭把手……”祝棉声音带着歉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指挥旁边热心摊主帮忙收拾,眼角余光却锐利追着那个隐入人群的灰影。
鼓囊的裤子口袋在她视野里一闪而过。
成了。
“建国,赶紧帮叔叔阿姨收拾干净。”
“哎!”建国应得干脆利落,弯腰去拾滚落的红薯。
援朝也从呆愣中惊醒:“我也帮忙!”胖手就去抓地上的红豆。
陆凛冬放下了粗釉水罐。
他背对集市喧嚣和那片狼藉麻花摊,脸埋在土陶罐摊的阴影里,没再看消失的灰影方向。
他的目光越过拥挤的肩膀和攒动的人头,落在地上一截被踩成泥饼的麻花碎片上。
碎片中间,有个极其微小的、比针尖略大的不规则孔洞反了一下光。
一闪即逝。
如同蛇信子隐入草丛前的最后一点冰凉光亮。
他粗糙的手指在兜里,极轻、极快地叩了一下贴身的助听器外壳边缘。
一个冰冷的节奏。
清晰的断点。
收到。确认。目标标记。锁定。
远处,正弯腰收拾的祝棉动作自然地顿了一下。
几缕卷发垂落,遮住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放松,与随之而来的、更深的锋锐。
她捡起那截被踩碎的麻花,指尖拂过那个微不可见的孔洞,停顿半秒,然后把它丢进了炉火里。
火舌温柔地吞没了最后的证据。
集市上空的阳光白亮刺眼,混合油烟和各种气味的热浪模糊视线,空气稠得化不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子哭闹声浪头般拍打过来。
而在那喧嚣浑浊的声浪之上,瓦片间隙的细微金属摩擦声已停歇。
只剩屋顶那片刺目的光晕,在正午的喧嚣蒸腾里沉默燃烧。
像一只悬停在猎物上方、闭拢了羽翼的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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