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录供室亮到后半夜,白炽灯把阿坤的影子钉在斑驳墙上,胳膊上的绷带刚由医护人员缠紧,棉垫还透着新药的凉意,就被雷老虎一膀子勾着颈窝拽到走廊。“坤哥,老鬼那衰仔彻底崩了!”雷老虎的大嗓门震得头顶声控灯“咔嗒”闪两闪,手里攥着的笔录皱得像腌菜,指节捏得发白,“黑蛇被我们轮着审,撬到嘴软吐酸水,终于松口——李文山在元朗荒郊藏了个秘仓,半吨白粉堆得像小山,钥匙在他相好‘洗头玲’手里!”他往阿坤怀里塞笔录时,胸口战术背心蹭得对方胳膊发痒,混着啤酒沫的汗味扑过来,明眼人都看得出,庆功酒早被他偷灌了大半罐。
阿坤刚接住笔录,身后就飘来咖啡香,苏晴端着两杯热饮快步走来,指尖沾着的深蓝钢笔水没擦干净,像落了点墨星。“技术科加急核完黑蛇的供词,”她把温度刚好的咖啡塞进阿坤掌心,杯壁热气熏得他指腹发麻,指尖擦过绷带时像被烫到,猛地缩回去,眼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伤口别沾水,等下火叔的局,雷老虎劝酒我帮你挡。”她顿了顿,从口袋摸出包消毒棉片塞进他手心,“真溅到水,立刻擦——别学上次硬扛到发炎。”
“庆功宴哪轮得到你们抢风头?”火叔的嗓门从楼梯口滚下来,他拎着鼓囊囊的保温桶,盖子没扣严,叉烧的甜香顺着缝钻出来,勾得人胃里发空。“兴记伙计忙到后半夜,烧鹅皮脆得能听见响,叉烧肥油滴到碗里冒热气,连你最爱的冻菠萝油都冰在冰柜里!”他走到阿坤身边,厚掌拍了拍对方没受伤的肩,老茧蹭得布料发响,眼里笑纹比灯光暖,“十年了阿坤,你爹在天有灵,见李文山落网,肯定能闭眼——当年他总说,你这孩子认死理,仇不报透绝不罢休。”
兴记茶餐厅的灯亮得像码头的探照灯,凌晨的尖沙咀静得只剩海风,只有这儿闹得像开庙会。餐桌上积着层油光,雷老虎举着啤酒罐跟红蝎子碰得“哐当”响,泡沫溅到战术背心上也不擦,扯着嗓子喊:“搞掂李文山,尖沙咀码头以后是我们水鬼队的地盘!”红蝎子嚼着叉烧含糊骂:“先把欠我的三顿烧鹅清了再说,别光耍嘴皮。”说着把自己碗里的烧鹅腿往他盘里怼。火叔坐在阿坤旁边,公筷夹起块流油的叉烧放进他碗里,“昨晚仓库恶斗半宿,脸都瘦脱形了,多吃点补回来。”苏晴坐在对面,正用筷子细细挑出他云吞面里的葱花——她记着上次他挑葱挑了五分钟,连汤里的碎末都没放过,指尖捏着筷子尖,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碗里的虾籽。
“对了苏警官,”阿坤突然搁下筷子,耳尖先红了半截,从怀里掏出个丝绒小盒推过去,盒子还带着他胸口的温度,“上次你帮我补的战术背心,针脚比我妈缝的还密实,这个当谢礼。”苏晴愣了愣,轻轻掀开盒盖——里面躺着条银链,链坠是枚小巧的哨子,比他胸口的弹壳哨子精致,哨身上刻着个极小的“晴”字,刻痕磨得光滑。“尖沙咀老字号打的足银,比黄铜轻,出任务不硌得慌,”阿坤挠了挠头,声音有点飘,“跑了三趟才成,第一次刻的字歪歪扭扭,又让师傅改了两次。”
苏晴的耳尖瞬间红透,像被叉烧汁浸过,手指捏着冰凉的银哨,没几秒就被体温焐热。她抬头时撞进阿坤的目光——他眼神发紧,连脖子都泛着粉,显然怕她不喜欢。“谢谢,我很喜欢。”她声音轻得像海风,抬手把银链戴在颈间,银哨刚好和贝壳信物并排,一银一粉贴在胸口。雷老虎拍着桌子起哄:“哎哟坤哥开窍了!这可是他揣了三天的宝贝,连我碰都不让碰!”苏晴脸更红了,低头扒了口饭,却悄悄把银哨往衣领里塞了塞,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个“晴”字,连指尖都发暖。
喧闹还没歇,苏晴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得桌面发颤,屏幕跳着“刑侦队-紧急”。她接起电话,脸上的笑瞬间冻住,眉头越拧越紧:“什么?黑蛇放风时被人捅了?”声音陡然拔高,惊得雷老虎手里的啤酒罐都晃了晃,“捅在肚子上?抢救过来没有?……他死前说什么?阿玲有危险,李文山的余孽要动手?地址查到了?好,我们马上到!”挂了电话她抓起战术外套就起身,“阿坤,去元朗,洗头玲有危险——余孽比我们想的更急着灭口!”
阿坤的脸瞬间沉得像暴雨前的码头,抓起鲨鱼齿短刀别在腰后,渔叉往背上一甩,动作快得像阵风。火叔见状立刻从后厨拎出两个装备包塞过去:“里面有橡胶弹、烟雾弹,还有止血包和葡萄糖——那些杂碎是亡命徒,别跟他们硬拼,等雷老虎带兄弟支援。”他拽住阿坤的胳膊,语气沉得像铁,“记住,活着回来,你的菠萝油我用保温箱留着,凉不了。”阿坤跟苏晴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转身冲出门,夜风吹得衣角猎猎响,摩托车引擎“轰”地炸开,划破尖沙咀的夜。
元朗老街黑得像泼了墨,只有几家通宵店铺亮着昏灯,“玲姐发廊”的粉红灯牌闪得微弱,电线在风里晃悠,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玻璃砸裂的“哐当”声。阿坤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苏晴立刻贴到右侧门框,他绕到左侧,摸出渔叉的手绷得发紧,指节泛白。发廊里传出粗哑的吼声:“把钥匙交出来!黑蛇都死透了,你以为能跑?李老板的人就在巷口,今天你不交,咱们同归于尽!”阿坤从门缝里瞥去——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举着开山刀,围着个穿粉围裙的女人,正是阿玲,她怀里抱着个铁盒,后背抵着洗头台,浑身发抖却咬着牙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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