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芹亚那带着明显质问意味的话语,看似轻柔却带着实质性的压力,足以让一般人胆战心惊。
然而,正处于激烈对峙中的食蜂和蜜蚁,只是不约而同地斜睨了门口一眼,随即又迅速将注意力拉回彼此身上,仿佛云川的出现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
争吵继续,甚至因为新观众(新的战争巨兽)的加入而隐约有升级的趋势。
被夹在中间的上条当麻,却像看到了救星。
他努力扭过头,用饱含感激与求救意味的眼神望向云川,在他此刻的认知里,这位总是带着游刃有余笑容的可靠学姐,是最有可能将这两个失控的女孩从他身上扒拉下去,并让场面恢复秩序的最佳人选。
‘拜托了学姐!快说点什么!骂骂她们也行!只要能让我解脱——’
但他的期望立刻落空了。
云川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争吵的两人,最终,那带着灿烂笑容却青筋隐现的视线,稳稳地、精准地落在了他——上条当麻的脸上。
“诶?”
上条心里咯噔一下。
‘等等,这个生气的对象……怎么看都是我啊?为什么?!’
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冤屈。
怎么想,自己都是这场莫名其妙修罗场的最大受害者才对啊!
被强行抱住,被争吵波及,现在还要承受学姐这明显冲着自己来的凝视?
而仿佛嫌场面还不够混乱,在云川芹亚身侧的门边,又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两个小脑袋。
一边是水无月纱奈。她银色的长发柔顺地垂落,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温柔浅笑,只是湛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困扰。
这眼神让上条感到一阵心虚和愧疚,明明现在这种状况在他人眼里如同脚踏两只船的渣男一般,但她仍愿意接受这样的自己,并且只是“稍稍困扰”而已,这样宽容的表现让上条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她就算骂自己两句也好啊,这样什么都不说会让他的罪恶感不断升级的啊……
而另一边则是帆风润子。
她紫水晶般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加掩饰的惊恐和茫然,小巧的嘴巴微微张着,视线在病房内堪称超现实的画面上来回扫视,整个人仿佛宕机了一般,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正在发生什么。
而房间中央,食蜂与蜜蚁的唇枪舌剑仍在继续升温:
“要不是你这家伙存在,我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哈!又来了,就逮着这件事使劲说!要是按你这么说,这世上又能找出几个真正完全无辜的人?”
她们争吵的内容没头没尾,对上条而言如同天书,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耳朵里灌满了意义不明的指控与反诘,眼前是学姐“和善”的笑容和门边两位旁观者复杂的视线,身体还被紧紧束缚着……
“渣男”高中生上条当麻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最终只能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那句最能代表他此刻心境、也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哀叹:
“……不幸啊……”
然而就在这时,纱奈脸上的温柔笑容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
这细微的异状快得如同错觉,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她随即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子,甚至还向后优雅地退了两步,为门口的云川和帆风让出些许空间。
然而,她内心的波澜却与表面的平静截然相反。
某种冰冷的不满正在心底悄然堆积、压缩。那份惯常的温柔表象之下,一丝与她平日截然不同的烦躁与戾气隐约翻腾。
‘该死的美洲人,竟敢对她出手……回头再好好收拾一下吧。’
这念头在她心中冰冷地划过,突然的发展让她打算快点结束这场闹剧了。
随即,她脸上的笑容弧度丝毫未变,重新迈开步子,越过门口神色各异的云川芹亚和帆风润子,径直走入了病房。
她完全无视了仍在争吵的食蜂和蜜蚁,以及夹在中间一脸生无可恋的上条当麻——或者说,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异常明确。
带着一种混合了恰到好处的困扰与不容置疑的坚定,纱奈伸出手,动作轻柔却带着某种巧劲,分别握住了蜜蚁环在上条颈间和食蜂环在上条腰际的手臂。
“哎呀哎呀,”她的声音依旧柔和悦耳,仿佛只是在劝解玩闹过头的孩童,“学长看起来也很困扰呢,可以麻烦两位……先从他身上下来吗?”
蜜蚁下意识地想要反抗,手臂收紧,不愿意离开这个让她感到安心的怀抱,但当她抬头,看清来者是纱奈时,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意外和怔愣。
“你是……水无月同学吗?”
“是的,蜜蚁同学。”
纱奈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明澈而友好,无懈可击。
“我们以前在实验课程上搭档过几次呢,还记得吗?”
这笑容坦荡地摆在明面上,带着同学间寻常的熟稔与礼貌。
蜜蚁看着这张脸,又瞥了一眼旁边脸色犹豫的食蜂,胸中那股不管不顾的怒气,忽然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泄掉了一大半。
她再怎么情绪激动,也清楚地知道,水无月纱奈是“明面上”的人,与她和食蜂之间那摊浑水毫无瓜葛。
将无关的、尤其是这样一位看似温柔无害的同学牵扯进自己黑暗的纠葛里,并非她的本意,也绝非明智之举。
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力道。
纱奈顺势轻轻将蜜蚁扶稳,将她送回病床上。
接着,她转向食蜂操祈,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那双带着审视与不悦的星眸,手上的动作却同样轻柔而坚定。
而食蜂眼见蜜蚁在纱奈温和的介入下偃旗息鼓,自己便也失去了继续霸占上条当麻的合理理由。
更关键的是,她并不想在此刻与纱奈起任何正面冲突。
‘眼前这个「奇迹」,是只有她才可能做到的啊……’
这个认知让食蜂心中划过一丝不甘的刺痛,但也同时压下了她所有的任性。
在她找到确凿能修复上条记忆的方法之前,对这位掌握着非常规力量的银发少女,她不得不保持近乎言听计从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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