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已散,但空气仍像凝固的沥青般黏稠。陆昭明的手掌从祭坛表面收回时,指尖残留着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冷意。那股力量似乎还未完全退去,仍在护盾裂缝深处蛰伏。
“它在等什么?”艾琳低声问,机械义眼的焦距不断微调,试图捕捉那些涌出的黑雾中隐藏的细节。
“不是等待。”陆昭明咬牙,“是挣扎。”
他能感觉到命枢核心在他脊椎中轻微震颤,仿佛感知到了某种熟悉的召唤。罗盘背面的十二宫星座微微转动了一丝角度,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
“别分神。”艾琳将怀表贴紧胸口,齿轮咬合声骤然加快,震荡波频率开始调整至极限模式。“我准备好了。”
“给我三秒。”陆昭明闭上眼,时间感知再次启动。护盾内部的能量线如同蛛网般错综复杂,但在那裂缝边缘,他看到了一丝异常——能量流动的节奏出现了短暂的紊乱。
“它在修复自己,但它……也在抗拒修复。”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有人在操控它。”
“谁?”
“不知道。”他睁开眼,琥珀色瞳孔中浮现出一缕黑色纹路,“但我们必须快。”
艾琳没有再问,她将导能管插入动力核心的动作干净利落,六条液压管线迅速展开,缠绕在腰间的能量槽上。她的机械臂发出低沉的嗡鸣,震荡波即将爆发。
“我会用高频脉冲干扰它的主频,你找机会切入。”她说。
陆昭明点头,右手缓缓抬起,命枢核心在他掌心凝聚出一缕黑色黏液,化作一把锋利的短刃。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只是因为压力,而是因为那股来自裂缝深处的力量正在拉扯他的意识。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当第一道震荡波击中护盾时,整个空间猛然震动。裂缝中的黑雾剧烈翻腾,像是被惊扰的蛇群,猛地向外喷涌。
“压制住了!”艾琳大喊。
陆昭明毫不犹豫地冲出,时间感知能力瞬间拉满。在他的视野中,护盾的波动轨迹清晰可见,那道停滞的区域正在逐渐显现。
他猛地刺出手中的短刃,精准命中那个点。
然而这一次,护盾并未如预期般崩溃。相反,它猛地收缩,将那道裂口强行缝合,同时释放出一股强烈的反噬力,将陆昭明震飞出去。
他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撞在石柱上,后背传来一阵剧痛。血液顺着嘴角滑落,滴落在地面时竟泛起诡异的蓝光。
“它学到了!”艾琳的声音带着焦急,“它知道我们怎么攻击了!”
陆昭明抹去嘴角的血迹,抬头看向护盾。果然,符文已经重新排列,原本杂乱无章的能量线变得井然有序,仿佛形成了某种防御阵列。
“那就换一种方式。”他说。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按在脊椎上的罗盘纹路上,命枢核心随之震动。一道黑色黏液锁链从他体内延伸而出,直指护盾核心。
“我要用暗影吞噬。”他说,“如果它真的在模仿我们的攻击方式,那我就让它尝尝自己的力量。”
“等等!”艾琳抓住他的手臂,“你确定要这么做?你的承受极限……”
“没时间了。”他打断她,“要么现在,要么永远进不去。”
艾琳沉默了几秒,最终松开手:“我会帮你稳住震荡波输出。”
陆昭明点头,命枢核心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震动。他闭上眼,精神沉入护盾深处。
刹那间,他看见了无数个自己——每一个都站在不同的时间线上,手持武器,正对着同一个目标。那是护盾在模拟他们的战斗记忆。
他选择了最弱的一条线,伸手触碰。
瞬间,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涌入体内。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抽搐,皮肤下浮现出发光的血管纹路——那是江浸月的能力。
“成功了。”他喃喃。
下一刻,他猛然睁开眼,右手一挥,黑色黏液化作数十根细针,精准地刺入护盾的不同节点。
护盾剧烈震颤,符文闪烁不定,仿佛在挣扎。
“就是现在!”艾琳大喝。
她猛地按下怀表按钮,高频震荡波轰然炸开。护盾表面顿时出现大片裂痕,能量结构彻底崩解。
陆昭明趁势跃起,命枢核心全力爆发,黑色黏液化作巨刃,狠狠劈下。
一声尖锐的哀鸣响彻整个空间,护盾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碎裂。
漆黑的碎片四散飞溅,映照出祭坛的真实模样。
那是一座由青铜与血肉交织而成的巨大平台,中央镶嵌着一颗跳动的心脏状晶体,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空间的扭曲。四周的地面上刻满了古老文字,隐隐散发着幽蓝色光芒。
“这就是……献祭的核心。”艾琳低声说。
陆昭明却没有回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祭坛中央的那颗心脏晶体,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女人的轮廓。
他认识她。
不,准确来说,是他曾经深爱过的那个人。
“她……还活着。”他喃喃。
艾琳猛地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不安。
“别被骗了。”她低声警告,“这可能是幻象,也可能是陷阱。”
陆昭明没有回答,他缓步向前,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心脏晶体,一道耀眼的光芒骤然爆发。
整座祭坛开始震动,符文亮起,地面裂开,露出下方一条通往深渊的阶梯。
“仪式还没结束。”艾琳快速分析数据,“他们只是把最关键的环节留到了最后。”
陆昭明收回手,目光坚定:“我们必须下去。”
“你知道下面可能有什么吗?”艾琳问。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面对。”他看了她一眼,“这是阻止一切的最后机会。”
艾琳沉默片刻,最终点头:“那就走吧。”
两人并肩走向那条通往未知的阶梯,身后,破碎的护盾残片缓缓飘起,化作尘埃消失在空气中。
而在祭坛深处,那颗心脏依旧在跳动,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血液滴落在阶梯边缘,晕开了一行古老的铭文:
“命运之门,为归者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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