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明的手指还搭在金属碎片最后残留的温度上,掌心的罗盘纹路微微泛着暗光。他低头看了眼那道新裂痕,像是某种古老的预言正在缓慢成形。
“我们得快点。”他说。
艾琳没有再追问刚才的画面。她知道,有些东西,陆昭明不会说——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他自己也在害怕。
两人沿着菌丝网络留下的残迹前行,脚下的城市仿佛还在喘息,建筑表面不断渗出细密的雾气,像皮肤在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甜腥味,像是腐烂的糖浆混合了铁锈。
“频率波动异常。”艾琳低声说,机械义眼投射出一串数据流,“异变……在加速。”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爆裂声。他们抬头望去,只见一座钟楼突然扭曲变形,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玻璃炸裂成无数悬浮的碎片,而塔顶的铜钟则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
紧接着,整条街道的空气开始震颤,地面出现蛛网状的裂缝,从裂缝中涌出浓稠的黑雾。
“它来了。”陆昭明咬牙。
黑雾中浮现出无数人形轮廓,它们的身体由破旧的木偶零件与血肉拼接而成,动作僵硬却迅猛,眼中闪烁着猩红光芒。最前排的一个傀儡张开嘴巴,发出不属于任何语言的嘶吼,声音像是被倒放的婴儿啼哭。
“准备!”陆昭明猛地抽出腰间的匕首,命枢核心在他脊椎中剧烈震动,释放出一道黑色黏液缠绕手臂。
艾琳的机械臂迅速展开,炮口对准前方。她的义眼锁定目标,焦距调整至最大精度:“十二个单位,距离五十米,呈扇形包围。”
“用瞬移。”陆昭明低喝。
他快速在周围三个位置标记锚点,发光菌丝瞬间蔓延开来。但就在他触碰第一条菌丝时,罗盘忽然剧烈震动,指针失控般地旋转起来。
“糟了!”他猛地缩回手。
菌丝网络瞬间崩解,化作灰烬般的尘埃消散在空中。
“罗盘受损,无法稳定坐标。”陆昭明脸色发白。
艾琳的机械神经高速运转,分析着局势:“那就正面突破。”
她率先开火,高能粒子束撕裂空气,在第一个傀儡胸口炸开一个拳头大的窟窿。黑血喷溅而出,落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冒着泡的小坑。
陆昭明紧随其后,身形一闪冲入敌阵,匕首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切入一只傀儡的颈关节。晶格化的左眼瞬间捕捉到对方体内能量流动的轨迹,他顺势将匕首深入,切断能量节点。
傀儡轰然倒地,身体碎裂成几块,但它的脑袋仍在蠕动,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听到了吗?”艾琳一边战斗一边问。
“什么?”
“它在说话……像是某种咒语。”
陆昭明皱眉,耳朵贴近那只断头傀儡。果然,它嘴里不断念叨着几个音节,像是某种古老仪式的片段。
“这不是普通的傀儡。”他的语气变得凝重,“它们是载体。”
“什么意思?”
“有人在利用这些傀儡进行召唤。”他猛然站起,目光扫向四周,“我们必须阻止仪式继续。”
就在这时,整条街道的建筑开始扭曲变形,墙壁如同波浪般起伏,窗户变成一张张咧开的大嘴,地板则不断翻卷,像是活物。
“异变全面失控。”艾琳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我检测到多个维度重叠点!”
陆昭明抬头,看见天空开始裂开,一道道紫色闪电在云层间穿梭,每一次雷击都伴随着空间的震颤。他体内的命枢核心剧烈跳动,仿佛感应到了某种熟悉的召唤。
“母巢共鸣……”他喃喃。
但这次的星图没有浮现,取而代之的是脑海中一段陌生的记忆片段——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座燃烧的城市中央,手中握着一把断裂的青铜钥匙,身后是一片漆黑如墨的海洋。远方的天幕上,浮现出三道巨大的门扉,每一道门后都藏着不可名状的存在。
画面一闪而逝,陆昭明猛地清醒过来,额角冷汗直流。
“你又看到了什么?”艾琳已经靠拢过来,机械臂挡在他身前。
“我不知道。”他摇头,“但我感觉……我们离真相更近了。”
这时,一只体型庞大的傀儡从街角冲出,它的身体完全由齿轮与血肉构成,背后还挂着一面残破的旗帜,上面画着一个倒转的六芒星。
“它不一样。”艾琳警觉。
傀儡举起一根粗壮的机械臂,掌心中凝聚出一团紫色能量球。空气瞬间升温,周围的雾气被蒸发成一片空白地带。
陆昭明瞳孔骤缩:“这是……献祭者。”
他立刻启动悖论免疫功能,命枢核心在他脊椎内震动,一股冰冷的力量席卷全身。下一秒,傀儡的能量球轰然炸裂,原本该命中他的攻击轨迹被强行逆转,反而击中了傀儡自己的胸膛。
轰!
巨大的冲击力让傀儡踉跄后退,胸口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但它并未倒下,反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膨胀。
“它要自爆!”艾琳大喊。
陆昭明来不及多想,猛地上前一步,右手按在傀儡的额头,命枢核心释放出一道吞噬脉冲。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抗拒,仿佛有某种意志正试图挣脱束缚。
“不行……它太强了。”他咬牙。
“让我来!”艾琳冲上前,机械臂展开成一张能量网,将傀儡牢牢罩住。
“现在!”她喊。
陆昭明毫不犹豫地发动暗影吞噬,选择继承傀儡的“献祭之力”。诡化值瞬间飙升,他的身体开始轻微晶格化,左手变得透明。
“成功了。”他喘息。
但还没等他们松口气,整座城市的异变再次加剧。建筑彻底坍塌,地面裂开深渊般的缝隙,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
“我们得找到更强的力量。”艾琳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坚定。
陆昭明点头,望向远处的一栋废墟大楼。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们。
“走吧。”他说。
他们迈步向前,身后的城市在崩溃,而前方,未知的力量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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