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像内部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千万年,带着铁锈与机油混合后的刺鼻味道。陆昭明将艾琳安置在一段断裂的金属横梁旁,她的机械臂仍在微微抽搐,指尖划过地面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没有时间犹豫,必须尽快找到线索。
罗盘在他掌心震动,星座图案缓缓旋转,指针指向头顶某处。那是一条几乎垂直向上的通道,两侧布满了齿轮与管线,部分区域已经坍塌,裸露出内部闪烁着蓝光的核心导管。
“看来只能往上。”他低声说,重新绑紧艾琳,然后沿着菌丝标记的路径开始攀爬。
脚下的金属结构并不稳固,每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震颤。他能感觉到整座巨像仿佛仍活着,只是沉睡已久。某些齿轮还在缓慢转动,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仍在继续。
途中,他在一处控制台前停下脚步。
面板残破不堪,表面覆盖着一层黑色黏液,但依稀还能看到几个清晰的字符。他用手指轻轻擦去污渍,露出一组熟悉的编号:007。
他瞳孔微缩。
那是他的守夜人编号。
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没有多想,迅速扫描控制台表面的符号。那些刻痕与齿轮教堂中见到的时间回溯公式极为相似,却又有细微差别——更像是某个被遗忘版本的草稿。
他取出随身记录本,快速拓印下关键部分,随后伸手触碰控制台边缘。
一阵低频嗡鸣从深处传来,菌丝网络忽然稳定下来,三道新的光点浮现,在空中勾勒出一条通往顶端的螺旋路径。
“谢谢。”他轻声道,随即跃上最近的一根钢索,借助菌丝网络继续向上。
随着高度攀升,风力逐渐增强,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远处荒原的轮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而脚下,是无数交错纵横的金属骨架与管道。
他终于抵达平台。
这是一个圆形空间,中央嵌着一个古旧的金属盒子,盒面由青铜打造,上面镶嵌着一把形状奇异的钥匙。钥匙通体漆黑,表面流转着暗金色纹路,仿佛活物般不断蠕动。
罗盘在他手中剧烈震动,星座图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钥匙之上。
【母巢共鸣】的字样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伸出手,指尖刚一接触钥匙,整个巨像便猛然一震,仿佛从沉睡中惊醒。
与此同时,天边传来尖锐的啸叫。
一群机械飞鸟正从四面八方疾驰而来,它们的翅膀由薄金属片拼接而成,眼中闪烁着猩红光芒,动作精准而高效。
“来得真快。”
他毫不犹豫地握住钥匙,将其从盒子中拔出。就在那一瞬间,盒底浮现出一行模糊的文字:
唯有命定之人可取
他来不及细看,立刻转身背起艾琳,准备撤离。
然而,飞鸟群已经逼近。
第一只扑来的飞鸟张开喙部,喷出一道高压电流,直击他的胸口。他本能地启动罗盘的悖论免疫机制,在最后一毫秒逆转身体轨迹,让电流擦肩而过。
下一秒,他果断启动维度锚点,在空中构建出三道发光菌丝屏障,暂时阻挡住飞鸟群的进攻。
他沿着原路急速下降,一边观察手中的钥匙。它的纹路似乎在回应罗盘的频率,每一次跳动都与罗盘背面的星座产生共振。
“你到底是什么?”他低声问。
飞鸟在追击过程中留下几枚碎片,他顺手捡起一片,发现其边缘刻着一个熟悉的标志——那不是齿轮教会的图腾,也不是守夜人的徽记,而是血肉教会的印记。
他眉头紧锁。
难道这座巨像……和他们也有关系?
下方的通道愈发狭窄,有些地方甚至需要侧身才能通过。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塌陷区域,同时用罗盘扫描周围的能量波动。
突然,罗盘背面的星座图案再次旋转,指针偏移,指向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那里……似乎是另一个隐藏的空间。
但他此刻无法停留,必须先带艾琳离开这片区域。
身后,飞鸟的攻击仍在持续,金属撞击声此起彼伏。他咬紧牙关,加快步伐,直到终于踏上通往出口的最后一段台阶。
就在他即将踏出巨像的那一刻,钥匙忽然发出一声低鸣,罗盘的指针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回头望了一眼巨像顶端,那把钥匙曾待过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凹槽,边缘泛着幽蓝色的微光。
他知道,自己拿走的东西,远比想象中更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巨像,消失在迷雾之中。
而在他未曾察觉的角落,一枚飞鸟碎片悄然融化,化作一缕黑色烟雾,悄无声息地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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