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请跟我来。”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小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中山装;一个四十出头、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还有一个三十多岁、拿着笔记本的年轻女人。
“林总,介绍一下。”王秘书说,“这位是市政协的张副主席,这位是市工商联的李秘书长,这位是小刘,做会议记录。”
政协、工商联。林晚月心中了然。这两个部门,一个联系社会各界,一个联系工商界,都是协调关系的好手。
“各位领导好。”林晚月礼貌地打招呼。
张副主席很和蔼:“林总请坐。听说你是我们省城优秀的青年企业家,很了不起啊。”
“领导过奖了。”
“听说你的‘园冶’项目遇到点困难?”李秘书长接过话,“工地停工了?”
消息真灵通。林晚月点头:“是,发现了一些历史遗留的安全隐患,为了工人安全,暂时停工排查。”
“应该的,安全第一。”张副主席点头,“不过林总啊,你这个项目是市里的重点文旅项目,很多领导都在关注。工期拖太久,影响不好。”
林晚月听出了弦外之音:“领导的意思是?”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李秘书长推了推眼镜,“就是希望项目能顺利推进。如果有任何困难,可以提出来,组织上可以协调解决。”
“比如呢?”林晚月问。
“比如...”李秘书长斟酌着措辞,“如果有任何不必要的外部干扰,影响了项目进度,我们可以出面沟通,消除误会。”
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清楚——别追究了,让项目继续干,大家相安无事。
林晚月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领导,如果我说,这个‘外部干扰’已经涉嫌刑事犯罪呢?如果我说,工地上发现的不是简单的安全隐患,而是人为放置的爆炸物呢?”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张副主席的笑容僵在脸上。李秘书长的眼镜滑到了鼻尖。做记录的小刘笔都停了。
王秘书连忙打圆场:“林总,这种事不能乱说,要有证据...”
“我有证据。”林晚月说,“人证、物证都有,已经移交给公安局刑侦支队。案卷号是西公刑字2024-038号。各位领导如果有疑问,可以调阅案卷。”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几位领导面面相觑。
良久,张副主席叹了口气:“林总,你还年轻,有些事...不必太较真。商业竞争嘛,难免有过激行为。重要的是大局,是发展。”
“领导,”林晚月站起身,“如果今天那些爆炸物真的炸了,炸死炸伤几个工人,那还有大局吗?那还是发展吗?”
她环视在场的人:“我知道各位领导是好意,想协调矛盾,促进和谐。但有些底线不能碰,有些红线不能越。今天他们敢放炸药,明天就敢做更恶劣的事。如果这次不查清楚,不追究到底,下次受害的可能就不只是我的工地了。”
这番话掷地有声。李秘书长脸色难看:“林总,你这话说得太重了。我们只是协调,不是干涉司法。”
“那最好。”林晚月说,“我相信司法机关会依法办案。也相信各位领导会支持依法办案。”
会议不欢而散。王秘书送林晚月出来时,脸色很不好看。
“林总,你今天...太冲动了。”
“王秘书,不是我冲动,是有人太嚣张。”林晚月说,“请您转告领导,我林晚月做事,有理有据,依法依规。谁想用权力压我,我奉陪到底。”
走出市政府大楼,林晚月深吸一口气。三月的风还带着寒意,但阳光很好。
手机震动,是陆北辰发来的信息:“怎么样?”
“谈崩了。”
“意料之中。回来再说。”
回到临时办公室,陆北辰、楚清欢、沈逸飞都在等她。
林晚月把会议情况说了一遍。
“政协张副主席,工商联李秘书长...”陆北辰沉吟,“这两个人,都和盛昌集团走得很近。张副主席的儿子在盛昌集团当副总,李秘书长的弟弟开了家建材公司,盛昌集团是他的大客户。”
“难怪。”林晚月冷笑,“保护伞的第一层,是商业利益捆绑。”
“不止。”陆北辰调出另一份资料,“我查了顾明宇在省城的关系网。他有个大学同学,在省纪委工作,级别不低。还有个表叔,是省公安厅退休的老领导。”
楚清欢倒吸一口凉气:“这...”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陆北辰的表情严肃起来,“最关键的是,顾明宇的父亲顾长风,和省委某位领导是党校同学,私交甚笃。这位领导分管经济工作,在省里很有影响力。”
空气仿佛凝固了。
省委领导。这个级别,已经超出了林晚月之前的想象。
“所以,”她缓缓说,“顾明宇敢这么嚣张,是因为他相信,无论出什么事,都有人能帮他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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