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十七分,边境安全屋会议室。
房间很小,最多能容纳十个人,此刻却挤了十五个。长条会议桌两侧坐满了人,左侧是林晚月、陆北辰、吴将军、陈锋;右侧是沈逸飞、楚清欢、王亚楠、苏念卿,还有几个林晚月不认识但看起来很精干的中年男女。窗外的阳光透过老式木格窗斜斜地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一道道明暗相间的光斑,灰尘在光柱里飞舞。
空气很闷,不只是因为人多,更因为气氛的凝重。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份文件——北辰集团的最新财务报告,数据触目惊心。
沈逸飞刚刚做完汇报,此刻脸色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报告封面上那个烫金的“北辰”标志。他花了二十分钟,用最冷静的语气讲述了公司过去七十二小时的崩溃:员工离职率达到百分之六十三,供应商全面断供,银行账户被冻结,法院传票堆成山,媒体负面报道铺天盖地...每说一个数字,会议室里的温度就下降一度。
“截止到今天早上八点,”沈逸飞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公司账面上能动用的资金,还剩...十一万四千五百元。”
十一万。对于一家曾经市值十几亿的企业来说,这数字荒谬得像一个笑话。
“应付账款呢?”林晚月问,声音平静得出奇。
“两千八百万。”沈逸飞说,“这还不包括银行的八千六百万贷款,今天是最后还款日。另外,海关那边的罚款单也下来了——涉嫌走私违禁品,罚款五百万。”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员工工资。本月十五号必须发,总额四百三十万。如果发不出,按照劳动法,员工可以集体仲裁,要求赔偿。按每人三个月工资计算,大概...两千万。”
一笔笔债务,像一根根绞索,套在北辰集团的脖子上,越勒越紧。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吴将军,都微微皱起了眉。
“破产清算,”苏念卿打破了沉默,她今天没化妆,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显然也是一夜未眠,“如果现在宣布,按照法律程序,员工的工资和社保有优先受偿权。但供应商和银行的债务...”
“会排在后面。”王亚楠接话,这位财务总监此刻佝偻着背,像老了十岁,“但问题是,公司的资产已经被查封了大部分,剩下的就算全部拍卖,也不够支付员工工资,更别说其他债务了。”
她看着林晚月,眼神里有种深切的悲哀:“林总,我们...可能真的要一无所有了。”
楚清欢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这个跟了林晚月七年的女孩,见证了北辰从无到有的全过程,现在却要见证它的消亡。
林晚月静静地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她看到沈逸飞眼底的疲惫和绝望,看到王亚楠的愧疚和恐惧,看到楚清欢的悲伤和不甘,看到苏念卿的关切和担忧...还有那些她不认识的人,那些吴将军和陈锋带来的人,他们的表情很专业,很冷静,但眼神里也有某种复杂的情绪。
这些情绪汇成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在她肩上。但她知道,现在不能倒。她是主心骨,是唯一还能思考如何破局的人。
“逸飞,”她开口,声音依然平稳,“如果...如果我们不宣布破产,还能撑多久?”
沈逸飞愣了愣,然后苦笑:“林总,这不是撑多久的问题。是根本撑不了。我们现在没有收入——所有门店都停业了,供应商不供货,银行账户被冻结,连‘辣味博物馆’项目都被查封了。每一分钟都在亏损,十一万...连一天都撑不了。”
“但如果,”林晚月看着他,“如果我们有新的资金来源呢?如果我们能解决银行和海关的问题呢?如果我们能让供应商恢复供货呢?”
一连串的“如果”,像在黑暗中划亮火柴。虽然微弱,但至少是光。
“怎么可能...”沈逸飞下意识地说,但看到林晚月的眼神,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我来告诉你们可能。”林晚月站起身,走到会议室前的小白板前,拿起笔,“第一,资金来源。”
她在白板上写下“资金来源”四个字,然后画了三个分支。
“第一条路,政府扶持。”她看向吴将军,“吴将军刚才告诉我,因为‘样本’事件涉及国家安全,相关部门正在考虑对北辰集团进行‘特殊补偿’。虽然金额不会太大,但至少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
吴将军点点头:“我已经向上级打了报告。如果顺利,最快三天内,会有一笔五百万的‘特别贡献奖’拨付到位。”
五百万。不多,但足够支付员工工资了。
“第二条路,”林晚月继续写,“战略投资。”她看向苏念卿,“念卿,你之前说,有很多企业愿意和北辰合作?”
“对。”苏念卿打开笔记本,“直播结束后,我接到了十七家企业的电话。其中有五家明确表示,愿意投资北辰,或者与北辰进行战略合作。我筛选了一下,有三家比较靠谱——‘华润资本’愿意投资三千万,换取北辰百分之二十的股权;‘阿里本地生活’愿意出资两千万,收购‘饕餮小筑’的品牌和门店网络;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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