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郡,奉天司。
自庆功宴后,叶青玄这位新晋的副总捕头,便似从众人视野中凭空消失了一般。他既不坐堂理事,也不巡街查案,甚至连与慕婉君的日常会商,也多交由曾几何代为转达。
官署之内,暗流涌动。不少人揣测,这位年轻的叶大人是否功高震主,被萧大人有意雪藏?又或是少年得志,沉湎于声色犬马之中?
唯有魏大通、熊铁柱与曾几何三人知晓,叶青玄此刻正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
……
临渊郡城西百里,有一处名为“风鸣涧”的险地。此地山势陡峭,涧中有一道瀑布自百丈高崖飞流直下,水势之猛,声若雷鸣。更奇的是,山涧中段有一处风口,常年罡风呼啸,刮得人站立不稳。风与水交织,寻常人莫说靠近,便是远远看着,都觉心惊胆战。
此刻,那雷鸣般的瀑布之下,一道身影正盘膝而坐,任由万钧水流冲刷己身。
正是叶青玄。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水雾中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芒。那足以将巨石冲下山崖的瀑流,砸在他身上,却只发出“砰砰”的闷响,竟不能撼动他分毫。
自绝阴涧归来,叶青玄便将所有俗务尽数抛开,一心一意,只为冲击炼肤境的第三重圆满。
武道天机谱早已给出明示:炼肤三重,需以外力锤炼,辅以“激发气血药液”渗透,方能使皮肤达至极致坚韧,为日后凝练更高层次的内气打下根基。
那药液的方子,他早已备齐。慕婉君动用家族之力,魏大通则将黑市翻了个底朝天,总算将一味味珍稀药材凑了个七七八八。每日子时,叶青玄便以药液浸泡周身,那药力霸道无比,甫一入体,便如千万根钢针同时攒刺,气血翻涌,几欲破体而出。
寻常武者,单是忍受这药浴之苦,便已是极限。叶青玄却犹嫌不足。
他要的,是极限之上的极限!
白日里,他便来这风鸣涧,先以罡风吹打,那风刃刮在身上,火辣辣地疼,如同钝刀割肉。待到皮肉麻木,再入瀑布之下,受水流冲击。
风为刃,水为锤。
如此酷烈手段,无异于自残。每一次修炼完毕,他都遍体鳞伤,皮开肉绽。但每当此时,他体内的玄黄之气便会自行运转,那融合了少阳血脉的至阳内气,如同一股股暖流,流遍四肢百骸。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肤之下,气血更加凝练,筋膜也愈发坚韧。
痛苦与新生,在这具年轻的身体里,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天机谱上的功德点,更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飞涨。
《炼肤境》(刻度:二重,功德:987/1000)
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功德圆满,踏入炼肤三重的境界。
叶青玄缓缓睁开眼,自水中站起。他周身水汽蒸腾,那身躯线条流畅,并无夸张的筋肉虬结,但每一寸皮肉之下,都蕴藏着骇人的力量。他随手一拳挥出,拳风竟将身前三尺的瀑流生生打断了一瞬。
“还不够。”他喃喃自语。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已然到了一个瓶颈。药液的效力正在减弱,风吹水打,也渐渐成了隔靴搔痒。
他需要更强的刺激。
他的目光,落向了山涧旁那些被风吹得溜光水滑的岩石,以及岩石下那一片粗砺的沙地。
……
奉天司,一间新辟的公房内。
慕婉君推门而入,只见魏大通正对着一张临渊郡堪舆图愁眉不展,熊铁柱在一旁擦拭着他的那柄朴刀,而曾几何则埋首于一堆卷宗之中,奋笔疾书。
这便是慕婉君提议,并由叶青玄亲自拍板成立的“奉天司特别行动小组”。
小组独立于奉天司现有编制之外,不受任何总捕头节制,只对叶青玄与萧云霆负责。其唯一的任务,便是追查那位神秘的万魔教大执事的一切线索。
“如何了?”慕婉君开口问道。
魏大通一见是她,连忙起身,指着地图道:“慕总捕头,您看。我们按叶大人的吩咐,将临渊郡周边所有与‘阴’、‘寒’、‘血’、‘祭’等地有关的地点都排查了一遍,除了绝阴涧,再无任何异常。”
慕婉君秀眉微蹙。她自然明白,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那位大执事狡猾如狐,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再不留半点痕迹。
“曾几何,你那边呢?”
曾几何抬起头,他本就斯文,如今专责文书,更添了几分书卷气。“慕总捕头,我查阅了近二十年来,大炎王朝所有与万魔教有关的卷宗。发现一个规律,万魔教高层,尤其是‘执事’一级的人物,似乎对各种古籍、孤本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他们所到之处,当地的藏书楼、大户人家的书房,常有失窃之事发生。”
“哦?”慕婉君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失窃的,都是些什么书?”
“大多是些志怪杂谈,或是前朝的史料笔记。”曾几何答道,“看似杂乱无章,但我发现其中有七宗卷宗都提到了一本书——《玄黄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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