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白骨在火把映照下泛着森森冷光。
侍卫将铁盒和白骨都吊了上来。铁盒不大,锈迹斑斑,锁已经坏了,一碰就开。白骨则散乱着,看身形是个成年女子,衣物早已腐烂殆尽,只剩几缕深青色的丝线挂在骨架上——是宫女的服饰。
慕容晚棠蹲下身,仔细查看白骨:“死亡时间至少有十年以上。颈骨断裂,是被人勒死的。”
勒死,抛尸枯井。清辞想起德嫔也是被勒死,伪装成自缢。同样的手法,相隔十年。
“铁盒里有什么?”她问。
晚棠打开铁盒。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册子,几封书信,还有一枚金簪——簪头嵌着蓝宝石,样式普通,但清辞一眼就认出,和赵婉仪在围场“丢失”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是……”清辞拿起金簪。
“赵婉仪的东西。”晚棠翻看册子,脸色渐渐凝重,“不对……这是赵婉仪母亲的东西。”
册子是账本,记录着一笔笔银钱往来。数额巨大,时间跨度从景安三十五年到景和元年,整整十七年。支出方多是“周记商行”——周明德的商号,收入方则五花八门,有官员,有将领,甚至还有……宫中太监。
“这是在记录贿赂。”晚棠指着其中一页,“你看,景安三十八年,周记商行支出五千两,收方是‘御药房张’。张……会不会是张嬷嬷的侄子?”
清辞想起张嬷嬷那个在御药房暴毙的侄子。所以他的死,可能不是意外,而是灭口——因为他经手了这些银钱?
书信一共五封,都是密信。用的是一种特殊的纸张,薄如蝉翼,对着光才能看清字迹。晚棠将信纸举起,对着火把。
第一封:“梅妃已除,秦时月顶罪。下一步,清洗太医院,安插周氏。”
第二封:“太后可用,但需控制。其子年幼,易掌控。”
第三封:“北境军械渠道已通,慕容锋必除。夷狄方面,需加价。”
第四封:“皇后有孕,按旧例处理。红葵已备,周世安会办。”
第五封:“新秀入宫,赵女可用。其母在我手,她不敢不从。”
清辞看完,浑身冰凉。这五封信,几乎串起了二十年来所有的阴谋:梅妃案,太医院清洗,太后利用,北境军械,皇后小产……而写信的人,自称“虚云”。
虚云子。复国会的军师。
“这些信……”清辞声音发干,“足以证明一切。”
“但还不够。”晚棠将信收好,“我们需要知道虚云子是谁,在哪里。还有这些银钱的最终流向——复国会一定有更大的金库。”
清辞看向那具白骨:“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被杀抛尸?”
晚棠检查白骨旁的丝线:“深青色,低等宫女的服饰。但她戴着金簪——低等宫女用不起这个。除非……”她顿了顿,“除非这金簪不是她的,是凶手留下的。”
凶手留下的?清辞拿起金簪细看。簪身靠近簪头的地方,有个极小的刻痕——是朵梅花。
梅花。梅妃最爱的花。
“这簪子……”清辞忽然想起什么,“姜司药说过,梅妃生前最爱梅花,她宫里的人,都会在贴身物件上刻梅花标记。”
所以这白骨,可能是梅妃宫里的宫女?她知道什么,被灭口抛尸?而凶手留下了金簪——是赵婉仪母亲的金簪?
“赵婉仪的母亲,”晚棠缓缓道,“可能不只是前朝郡主之后。她可能……是梅妃宫里的人。”
清辞脑中轰然作响。如果赵婉仪的母亲曾是梅妃的宫女,那她知道梅妃案的真相,后来被复国会控制,用她的女儿赵婉仪做棋子……一切都说得通了。
“赵婉仪今天来,”清辞回忆着,“她说德嫔约了她,要给她关于她母亲的东西。也许……德嫔想告诉她真相,想让她回头。”
“但她选择了灭口。”晚棠看着赵婉仪的尸体,“或者说,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只能灭口后自杀。”
月光下,赵婉仪的脸上还带着那抹诡异的笑。那笑容里,是解脱,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先把东西带走。”晚棠将铁盒重新盖好,“这里不能久留。赵婉仪的死,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侍卫们抬起赵婉仪的尸体,清辞和晚棠带着铁盒和白骨,悄悄退出废园。刚出园门,就看见远处有火光移动——是巡夜的侍卫来了。
“分开走。”晚棠低声道,“我处理尸体和东西,你回延禧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清辞点头,转身沿着宫墙的阴影快速离开。身后,晚棠和侍卫们消失在另一条宫道。
回到延禧宫时,春桃还在等她,急得团团转。见到清辞平安回来,差点哭出来:“小主!您可回来了!刚才……刚才慎刑司又来了!”
又来了?清辞心头一紧:“说什么了?”
“问您今晚去哪了,说有人看见您往西六宫那边去了。”春桃声音发颤,“奴婢说您早就睡了,他们不信,要进来看,奴婢拦着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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