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元年,五月初五,端阳。
金陵城中粽叶飘香,龙舟竞渡,百姓们暂时忘却了战争的阴霾,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皇宫里也按例举行了小型的宴会,但清辞以“国丧期间”为由,取消了大型庆典,只在养心殿与几位近臣简单聚了聚。
宴席散后,清辞独自登上宫中最高的望星楼。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金陵城,万家灯火如星河落地。她手中握着晚棠昨日送来的军报——大军已抵达黄河一线,与冯阔的先锋部队有过几次小规模接触,互有胜负。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顾长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清辞没有回头:“顾统领,你说晚棠此刻在做什么?”
顾长风沉默片刻:“大将军应该也在看月亮,想着陛下。”
清辞笑了,笑容有些苦涩。她将晚棠的信贴在心口,那里还藏着那只金锁。锁身冰凉,却让她感到一丝暖意——这是母亲留下的,是她们母女间最后的联系。
“陛下,”顾长风犹豫了一下,“有件事……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最近宫中有个传闻,说……说永安长公主的魂魄,常在望星楼出现。”
清辞猛地转身:“什么?”
顾长风单膝跪地:“是几个守夜的太监说的,说在子时前后,望星楼顶常有白影飘过,还会传来女子的叹息声。臣已严令禁止传播,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东瀛使团离开后。”
清辞的心跳加快了。母亲的身影?是有人装神弄鬼,还是……
“今晚子时,朕要亲自来看看。”
“陛下不可!”顾长风急道,“太危险了!万一是刺客……”
“所以你要布好埋伏。”清辞的眼中闪着光,“如果是有人装神弄鬼,就抓住他;如果真的是……”她顿了顿,“如果是母亲的魂魄,那朕更要见她。”
顾长风还想再劝,但看到清辞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住,只能领命去布置。
子时将至,望星楼四周已埋伏了二十名影卫。清辞独自站在楼顶,夜风吹动她的衣袂,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远处传来更鼓声——子时了。
清辞屏息凝神,环顾四周。除了风声,什么动静都没有。就在她以为今晚不会有收获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楼梯口处,似乎有白影一闪!
“谁?”她低喝。
没有回答。但那白影又出现了,这次是在栏杆外,飘飘荡荡,真的像传说中的鬼魂。
清辞握紧腰间短剑,一步步走近。月光下,那白影渐渐清晰——是一个穿着素白长裙的女子,背对着她,长发及腰,身形瘦削。
“你……你是谁?”清辞的声音有些发颤。
女子缓缓转身。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清辞如遭雷击!
那是一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年纪更长,眼角有了细纹,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清澈、温柔、带着化不开的忧伤——清辞在无数个梦里见过。
“母……母亲?”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子——沈婉蓉,永安长公主——看着她,眼中涌出泪水:“清辞……我的女儿……”
她伸出手,想要触摸清辞的脸,但手指穿过空气,仿佛只是幻影。
“是……是梦吗?”清辞颤声问,“还是……你真的……”
“不是梦,也不是魂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清辞猛地转头,看见藤原秀明一步步走上楼顶。他穿着夜行衣,手中拿着一面铜镜,镜面正对着沈婉蓉的方向。
“你!”清辞拔剑。
“陛下不必紧张。”藤原秀明举起双手,“外臣此来,没有恶意。只是……想完成母亲的遗愿。”
“你母亲?”
“家母藤原雅子,永安长公主的挚友。”藤原秀明看着沈婉蓉的“幻影”,“二十年前,家母用东瀛秘术‘镜花水月’,将永安长公主的一缕神识封入这面铜镜。只有每月月圆之夜,借助月光,才能显形一刻钟。”
清辞看向母亲。沈婉蓉的“身体”确实有些透明,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为什么?”她问藤原秀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救命。”藤原秀明苦笑,“二十年前,永安长公主中了‘相思劫’,命在旦夕。家母用秘术保住她一缕神识,然后将她的真身送往东瀛治疗。但治疗需要时间,二十年……是必需的疗程。”
清辞的心跳如擂鼓:“所以……母亲真的还活着?她的真身在哪里?”
“在东瀛,藤原家的禁地‘雪见城’。”藤原秀明道,“但‘相思劫’太过霸道,即使经过二十年治疗,公主的身体依然脆弱。要想完全康复,需要……需要至亲之血作为药引。”
至亲之血?清辞立刻明白了:“所以你需要我?”
“不是需要,是请求。”藤原秀明跪下,“陛下,外臣知道之前的行为大错特错。但外臣真的只是想救公主,想完成家母的遗愿。家母临终前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朋友就是永安公主,一定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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