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鼓起勇气，接过药碗，屏住呼吸，咕咚咕咚几口将药汁灌了下去。
药一入喉，苦得她龇牙咧嘴，连忙将剩下的半颗梅子嚼了咽下，才长长舒了口气。
萧执看着她一系列生动的表情，从抗拒到视死如归再到劫后余生，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又柔软了一分。
他接过空碗递给凝露，看着虞笙被苦得眼泪汪汪却强忍着的样子，破天荒地多问了一句：“很苦？”
“苦死了……”虞笙委委屈屈地点头，趁机提出要求，“爹爹，明天能不能让孙太医把药弄得甜一点？”
“胡闹。”萧执轻斥了一句，但语气里并无多少责备之意，“良药苦口才利于病。”
虞笙吐了吐舌头，知道这事没商量，也不再纠缠。
药力上来，她开始有些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啄米的小鸡。
萧执见她困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他刚一动，那只小手又拽住了他的衣角。
“爹爹……”虞笙半眯着眼睛，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浓的睡意咕哝，“你明天……还来看笙笙吗？”
那依赖的姿态，仿佛他是她全部的安全感来源。
萧执脚步顿住，回头看着炕上蜷缩成一团的小人儿，沉默了片刻，终究是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得到承诺，虞笙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萧执站在炕边，凝视了她片刻，才转身离去。
走出笙箫院，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拂在他脸上，他竟觉得方才被那小手拽过的衣角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他的微弱的暖意。
而屋内，拂柳和凝露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她们伺候王爷多年，何曾见过王爷对任何人如此……有耐心？
甚至可称得上是纵容。
这位突然闯入王府的十小姐，恐怕真的要在王爷心里，占据一个不同寻常的位置了。
夕阳的余晖将笙箫院的窗棂染成温暖的橘红色，也映照着虞笙恬静的睡颜。
这朝夕相处的序幕，就在这一碗苦药、一颗梅子和一句模糊的承诺中，悄然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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