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寒暑交替,庭前的玉兰树花开花落已三度。
时光如同最精巧的绣娘,用无声的针脚,悄然织就了岁月的画卷。
虞笙在摄政王府,已安然度过了三个春秋。
昔年那个瘦弱单薄,需要人抱在怀里的小丫头,如今已抽条拔节,成了亭亭玉立的十三岁少女。
身量长高了许多,虽仍显纤细,却不再是皮包骨头的嶙峋,而是有了少女特有的柔美曲线。
面容长开,褪去了孩童的圆润,下颌线条变得清晰流畅,眉眼愈发精致,尤其是一双眸子,黑亮如点漆,顾盼间流光溢彩,灵动逼人。
虽未施粉黛,仅着一身素雅的浅碧色襦裙,也已难掩其绝色初绽的光华。
这三年,她与萧执之间,形成了一种外人难以理解的亲密与默契。
她依旧唤他爹爹,这称呼最初是因缘际会的误会,如今却成了两人之间独一无二的羁绊,带着浓浓的依赖与亲昵。
萧执也早已习惯了这声呼唤,甚至会在她偶尔顽皮,故意拖长音调喊他时,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纵容。
她依旧时常出入他的书房。
但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抱过去,只能蜷在椅子上打盹的小不点,而是可以安静地坐在一旁临摹字帖,或是翻阅他允许她看的游记杂书。
有时,萧执处理完冗杂的政务,抬眼便能看到她伏案书写的身影,阳光透过窗棂,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长睫。
书房里只剩下纸笔摩擦的沙沙声,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她依旧会在他略显疲惫时,笨拙地为他斟上一杯热茶,或是将她觉得好吃的点心,小心翼翼地推到他的手边。
这些小举动,自然而贴心,如同春雨润物,早已渗透进萧执习惯严谨,甚至有些刻板的生活里。
萧执待她,也愈发不同。除了在学业上要求严格,亲自督促她读书习字、讲解经义策论之外,在生活起居上,可谓极尽优容。
吃穿用度,皆是比照宗室郡主的标准,甚至犹有过之。
笙箫院里的摆设愈发精致,库房里给她备下的衣料首饰,连宫中的娘娘见了恐怕都要眼热。
他虽不言不语,却用行动为她撑起了一把无人能及的庇护伞。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是那次她蹦跳着跑来书房,裙裾飞扬,发丝拂过他的书案,带来一阵少女特有的清甜馨香,让他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竟有些失神。
是那次她练琴时,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手腕,在阳光下晃得他有些眼花,不得不移开视线。
是那次她踮着脚,想够书架顶层的某本孤本,身姿舒展,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轻易帮她取下,却在将书递给她时,指尖相触,感受到那不同于幼时的温软滑腻的触感,心头莫名一跳。
萧执开始意识到,怀里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她不再是可以随意抱在膝头,当成稚童哄慰的小丫头。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开始带着少女的娇憨与风情,无意识地撩拨着他沉寂多年的心弦。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减少一些过于亲密的接触。
若是她若走得累了,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自然地将她抱起,而是吩咐丫鬟备轿,或是让她在亭中歇息片刻。
如果小丫头一时犯懒,想如幼时那般赖在他身边,靠着他看书时,他会寻个借口,让她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这些变化细微,却逃不过虞笙敏锐的感觉。
【宿主,检测到男神行为模式出现微妙调整,肢体接触频率下降15%,视线回避率上升10%。初步分析,可能源于目标人物对宿主性别认知的觉醒。】小八的数据分析总是那么及时。
虞笙心中了然,甚至有些窃喜。这说明,萧执不再仅仅将她看作一个需要照顾的女儿,而是开始意识到她是一个正在长大的女子。
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温水煮青蛙,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习惯变成自然,让依赖酝酿出别样的情愫。
但她并不急于挑破。
十三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虽已可谈婚论嫁,但对于萧执这样位高权重、心思深沉的男人来说,还太小。
她需要继续扮演那个依赖他、孺慕他、却又在不知不觉中绽放魅力的少女。
这一日,春光明媚,虞笙在花园的凉亭里练习新学的一首曲子。
琴音淙淙,虽不及萧执那般意境高远,却也流畅悦耳,可见下了苦功。
萧执信步走来,在亭外驻足聆听。
一曲终了,虞笙抬起头,看到亭外的萧执,脸上立刻绽开明媚的笑容,如同春日最绚烂的花朵:“爹爹!你来了!我弹得可有进步?”
阳光透过亭角的藤蔓,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愈发显得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那笑容纯粹而耀眼,带着全然的信赖和一丝求表扬的娇态。
萧执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
他移开目光,走进亭中,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尚可。左手按弦的力道还需再稳三分。”
依旧是严格的指点,但若细听,便能察觉那平淡之下,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哦,笙笙记住了。”虞笙乖巧应下,却趁他转身去看亭外海棠时,悄悄吐了吐舌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三年的时光,改变的不仅是容颜,还有那深藏在心底、悄然滋长的情苗。
有些界限,正在被无声地侵蚀;有些坚守,正在不知不觉中动摇。春风拂过亭台,带来花香阵阵,也带来了某种躁动不安的属于青春与成熟交织的暧昧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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