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狱长老的遁光彻底消失在天际,那股如同附骨之疽的金丹威压也缓缓散去,但荒原上残留的寒意与死寂,却仿佛比之前更加浓重了。林澈蜷缩在乱石滩的缝隙里,像一头重伤濒死的野兽,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冷汗浸透了内衫,又被自身残存的冰寒星力冻结,贴在皮肤上,带来针刺般的冰冷与不适。左肩被“残星替身术”抽离精血和心神的源头,此刻空空荡荡,传来阵阵虚脱的钝痛。经脉因极限催动“晦明星纱”和“敛星诀”而灼痛不已,丹田内的摇光寒星力更是几近枯竭,如同干涸的河床,只有丝丝缕缕的星力艰难地重新汇聚。
刚才那短短数十息的交锋,看似无声,实则凶险到了极致。每一步算计,每一丝灵力的运用,都游走在生死边缘。稍有不慎,此刻化为冰晶尘埃的,就是他自己。
他强迫自己冷静,压下心头翻涌的后怕与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冰狱长老虽走,但难保不会留下什么后手,或者有其他势力的人被刚才的动静吸引而来。他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疗伤。
艰难地取出一颗疗伤丹药和一颗回气丹,混合着口中残余的血腥味囫囵咽下。药力化开,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流,勉强稳住恶化的伤势和空虚的丹田。他不敢在此久留,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从石缝中爬出。
目光扫过那片布置了陷阱的土柱区,以及“残星替身”湮灭的地方,林澈眼中没有丝毫得意,只有冰冷的凝重。这次能侥幸逃生,靠的是对方的大意、环境的干扰、以及不惜损耗精血施展的秘术。下一次,未必还有这样的运气。
他辨明方向,没有选择继续向东南方的苍梧山脉前进——那里可能是冰狱长老重点怀疑的方向。而是转向正南,朝着北原荒野更深处、地图上标注为“百裂荒丘”的地带蹒跚而去。那里地形更加破碎复杂,遍布深沟、地缝和风化岩柱,环境恶劣,少有修士踏足,正适合藏匿。
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势,但他咬牙坚持着,将“晦明星纱”维持在最低限度,只求不留下明显的灵力痕迹。荒野的风呼啸着,卷起砂砾打在他身上,他却恍若未觉,全部心神都用于维持身体的平衡和对周遭环境的警惕。
绩效天星印在识海中缓缓运转,光芒略显暗澹,显然刚才极限的隐匿辅助和推演计算也消耗巨大。但它依旧尽职地扫描着周围,为林澈规划着相对安全的路径,并持续监测着他的身体状况。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处于危险阈值边缘,精血亏损严重,灵力枯竭,多处经脉隐性损伤。建议立即停止移动,进行深度疗伤,否则可能留下永久性道基损伤。”
天星印的警告在脑海中回响。林澈何尝不知?但他不敢停。他强撑着,在荒原上跋涉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眼前出现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如同被巨神用斧头噼砍过的、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沟壑和奇形怪状土丘的区域,才终于松了口气。
百裂荒丘,到了。
他找了一处位于两道深沟交汇处、上方有巨大悬岩遮挡的隐蔽凹洞,洞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进入,内部却有一小片干燥的空地。这里狂风被地形削弱,阳光也难以直射,阴凉干燥,相对安全。
林澈在洞口布下“小匿息阵”和几个预警禁制,又取出那几块暖阳玉髓,在洞内布置了一个简易的聚灵温养阵(利用玉髓特性),这才终于瘫坐下来,背靠冰冷的岩壁,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他再次服下丹药,并将那块雪妖魄晶握在手中,全力运转《摇光凝星诀》。
这一次的疗伤,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和艰难。
精血的亏损,非寻常丹药可补,需要水磨工夫慢慢温养。经脉的暗伤,也需要极其小心地梳理、修复,稍有不慎就可能留下隐患。枯竭的丹田重新汇聚星力,速度也比平时慢了许多。
好在有雪妖魄晶中精纯的冰寒星力源源不断地补充,有暖阳玉髓的温和滋养,更有《摇光凝星诀》这门顶级传承功法的高效运转。林澈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一点地修复着自身这具濒临破碎的“法器”。
时间在寂静的荒丘凹洞中悄然流逝。洞外日夜交替,风沙不止。洞内,只有林澈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以及星力流转时发出的、如同遥远星辰低语般的细微嗡鸣。
期间,他曾数次被远处传来的、不知名妖兽的嘶吼或隐约的灵力波动惊醒,但都很快平息,并未波及到他这处隐蔽的藏身之所。
整整七日过去。
林澈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已然恢复,虽然依旧带着一丝疲惫,但之前的虚弱与濒死感已一扫而空。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已有了血色。体内,摇光寒星力重新充盈澎湃,不仅恢复到了受伤前的水平,甚至因为这次极限压榨后的恢复,总量和精纯度都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提升,更加凝练、沉静,如同经历风雪打磨后的寒铁。经脉中的暗伤被细心修复,虽未完全恢复到巅峰韧性,但已无大碍。最麻烦的精血亏损,也在丹药和功法的持续温养下,弥补了三四成,剩下的需要更长时间慢慢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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