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带着黄河水汽的微腥，吹过略显枯黄的野地。五百人的“嚣字营”呈行军纵队，沉默地行进在前往潞州的山道上。甲胄与兵刃的碰撞声，混合着略显杂乱的脚步声，构成了队伍唯一的伴奏。
队伍中，新补充的两百兵卒脸上还带着初离汴梁的兴奋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眼神不时瞟向四周寂静的山林。而三百老兵则在韩震的低吼声中，努力保持着基本的行军阵型，但细微处的生疏仍难以避免。
陈嚣骑在一匹略显瘦弱的军马上，目光沉静地扫过自己的部队。他知道，光靠校场上的操练，铸不成真正的铁军。此番奉命清剿潞州境内一股依附北汉、拥兵自重的土匪，正是检验“嚣字营”成色的最好机会，也是一块必须啃下的磨刀石。
“都尉，前方十里便是黑风岭，那股土匪的老巢就在岭上的废弃寨堡里。”斥候带回消息，“据当地乡民说，匪首‘过山虎’麾下约有三百余人，多为亡命之徒，倚仗地势，颇为凶悍。”
苏文方立刻在简陋的地图上标记，眉头微蹙：“地势险要，强攻恐伤亡不小。”
韩震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三百杂毛土匪，正好给新兵崽子们见见血！”
陈嚣没有立刻表态，下令全军在距离黑风岭五里外的一处隐蔽山谷扎营。当夜，中军帐内灯火未熄。陈嚣结合斥候情报与苏文方绘制的略图，将现代特种作战的侦察理念简化运用。
“韩震，挑选二十名最机灵的老兵，三人一组，分散侦察，我要知道他们明哨、暗哨的位置，换防规律，水源地，以及所有可能上下山的小路。”
“文方，记录。明日拂晓前，情报必须汇总。”
韩震领命而去，动作迅捷。苏文方则铺开新的绢布，准备绘制更详尽的敌情图。
次日天未亮，信息陆续传回。陈嚣结合所有情报，心中已有定计。匪徒主要防备力量集中在正面山路，两侧峭壁被认为天险，仅有少量警戒。而后山一条采药人使用的隐秘小径，几乎不设防。
“传令，饱餐战饭，辰时出击。”
命令下达，营中气氛瞬间紧绷。新兵们吞咽干粮的动作都带着颤抖。
辰时一到，陈嚣下令：
“韩震，带你的一队老兵，再加五十名新兵，从正面佯攻。动静闹大，做出强攻态势，但不得真个蚁附而上，吸引敌人主力。”
“末将领命！”韩震眼中凶光一闪，点了人马，扛着简易的云梯和盾牌，呐喊着向山路冲去。
顿时，山岭上锣声大作，箭矢滚木落下，喊杀声震天。正如所料，匪徒主力被牢牢吸引在正面。
“苏文方，率其余人马，随我绕行后山小径。”
陈嚣亲自带队，由熟悉路径的斥候引导，在崎岖难行的山林中快速穿行。新兵们咬着牙，紧跟步伐，汗水浸透了衣甲，却无人掉队。苏文方不时低声传令，保持队形，处理扭伤等突发状况，井然有序。
一个时辰后，他们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防守空虚的匪寨后方！
“嚣字营！进攻！”陈嚣长剑前指。
养精蓄锐已久的将士们如同出闸猛虎，向匪寨发起了致命一击。留守的匪徒猝不及防，瞬间被砍翻大片。韩震在正面听到后方大乱，立刻假戏真做，攻势猛增。
匪徒腹背受敌，顿时大乱。“过山虎”试图组织抵抗，被陈嚣盯上，两人刀来剑往不过数合，陈嚣一个凌厉的突刺便将其刺穿心窝。
主帅一死，残余匪众瞬间崩溃，跪地求饶者不计其数。
战斗结束得快。清点战场，毙伤俘获匪徒二百余，己方仅轻伤十余人，无一阵亡。新兵们看着满地狼藉和跪倒的俘虏，最初的恐惧被胜利的狂喜取代，胸膛不由自主地挺高。
韩震浑身浴血，大步走来，哈哈笑道：“都尉，这帮崽子见血后，眼神都不一样了！”
苏文方则已在统计缴获，安排人手看管俘虏，并救治双方伤员，忙而不乱。
陈嚣看着虽然疲惫却士气高昂的部队，微微点头。初战告捷，磨刀石的第一层锈迹，已被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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