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骨再次沉默,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加快,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他仿佛下定了决心。
“地心能量井的情况很糟。”他缓缓说道,“赫尔虽然死了,但他留下的烂摊子还在。井内部分区域被归墟污染严重,教会的净化部队和研究员正在里面忙得焦头烂额。他们对那个‘静滞容器’看得很紧,一方面想研究,另一方面也怕里面的东西(或人)失控或者被污染。想悄无声息地进去,接近容器,几乎不可能。”
他的话语给玄夜泼了一盆冷水。
“但是,”锈骨话锋一转,“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玄夜精神一振。
“教会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锈骨压低声音,“负责井内净化的是‘净尘部队’,那帮家伙狂热、死板,但效率不错。负责研究和监控容器的,是‘遗物研究所’的技术神官,那帮人更看重数据和样本,对防守并不擅长。而且,井内的环境复杂,能量紊乱,监控总有死角。”
“最重要的是,”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我听说,最近‘遗物研究所’那边,似乎对容器的研究陷入了瓶颈。他们好像……需要外部技术支持,或者至少是新的思路。私下里,似乎有风声在寻找‘懂行’的人,尤其是对古老议会能量理论和生物静滞技术有了解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薇拉身上。
“‘守密人’……在这方面,应该是专家吧?”
薇拉的身体微微一震,灰蓝色的眼睛看向锈骨:“你知道我的身份?”
“猜的。”锈骨笑了笑,“断臂,冷静,气质,还有对议会相关事情的关注……不难猜。虽然‘守密人’在铁锈城近乎绝迹了,但总有几个漏网之鱼。”
薇拉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对议会静滞技术有一定了解。但如果是赫尔改造过的容器……”
“那就是你们需要展现价值的地方了。”锈骨说,“我可以想办法,通过一些……‘灰色渠道’,将你们(主要是薇拉)作为‘潜在的、懂行的技术顾问’,引荐给‘遗物研究所’里某个对现状不满、又想立功的中层人员。当然,这需要伪装身份,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比如,你们关于太空站的情报,还有……这件‘稳定器’的部分技术原理或应用数据,作为‘敲门砖’和‘诚意’。”
他看向玄夜:“这是我能想到的,风险相对较低、有可能接触到容器的办法。但风险依然存在——一旦身份暴露,或者教会的人起了贪念,你们可能就出不来了。而且,就算进去了,能否成功‘救人’,也全看你们自己。”
玄夜、影刃和薇拉快速交换着眼神。
这个计划很大胆,也很危险。但锈骨的分析确实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与其强行突破严密的防御,不如利用教会内部的缝隙和需求,以“合作者”的身份混进去。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玄夜说,“而且,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情报——关于‘遗物研究所’内部的人员结构、谁可能愿意合作、进入后的具体流程和监控情况等等。”
“这是自然。”锈骨站起身,“我会去搜集更详细的情报。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不要外出。食物和水我会让人送来。最迟明天晚上,我会带着更具体的方案过来。”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三人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记住,在这笔交易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们暴露了,我也跑不掉。所以,相信我,至少在这件事上。”
说完,他打开门,走了出去。金属门再次关闭、上锁。
房间里又只剩下三人。
“你怎么看?”影刃看向玄夜。
“计划可行,但风险极高。”玄夜缓缓道,“但就像他说的,强行突破几乎没有可能。利用内部缝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我需要知道‘遗物研究所’的详细安保措施和内部布局。”薇拉说,“如果真要伪装潜入,必须万无一失。”
“等锈骨的情报吧。”玄夜说,“在这之前,我们继续休整,恢复状态。尤其是你,薇拉,你的手臂和体力是关键。”
薇拉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睛。
玄夜也坐回床边,但这一次,他无法完全平静。
计划有了眉目,但前路依然布满荆棘。
锈骨的提议像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打开通往目标的大门,也可能将他们引入更深的陷阱。
而地心能量井内,卡兹的静滞容器,如同黑暗中的微弱星光,既是希望,也是……无法后退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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