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并没有立刻将“塞拉”带往地心能量井的核心研究区,那太过唐突和可疑。他领着薇拉穿过几条相对僻静的、堆满废弃管道的后巷,最终来到一栋靠近中层区边缘、外表毫不起眼的半废弃建筑前。建筑的一层似乎被改造成了临时的私人仓库或工作室,门口有简易的电子锁。
“这是我……偶尔用来整理数据和进行一些私人实验的地方。”埃里克一边用身份卡刷开电子锁,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研究所的实验室管制太严,很多想法没法自由尝试。”
薇拉(塞拉)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室内。房间大约二十平米,堆满了各种仪器、零件箱、数据板和散落的线缆,显得杂乱但又有一种专注于技术的忙碌感。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某种化学试剂的淡淡气味。墙角一张简易的工作台上,亮着几块屏幕,显示着不断滚动的数据流和波形图。
“随便坐,地方有点乱。”埃里克搬开一把椅子上的零件,示意薇拉坐下,自己则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呃……塞拉女士,刚才你说的那种暗烬晶粉的活化方法,真的很有意思。我能看看更详细的参数和操作记录吗?当然,作为交换,我可以……”他似乎在斟酌措辞。
薇拉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从随身的布包里(锈骨提供的那个)取出一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屏幕边缘有裂痕的便携数据板。她操作了几下,调出一份经过精心伪造的“实验日志”和几张模糊但看起来颇为专业的能量谱分析图,将数据板递给埃里克。
“参数和初步实验结果都在里面。”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不过,这只是基础应用。我真正感兴趣的,是它在更复杂能量场环境下的表现,尤其是……存在高强度静滞力场或时空干扰的情况下。”
埃里克接过数据板,如获至宝般仔细阅读起来。他看得很快,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思索,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放大某些细节。
“这种动态吸收场的频率响应范围……比我想象的宽。”他喃喃自语,“对低频归墟扰动的抑制效果尤其显着……如果应用到我们现有的监测阵列上,或许能更清晰地捕捉到样本内部的能量衰变细节……”他忽然抬起头,眼中闪着光,“塞拉女士,你刚才提到对古代静滞技术有研究?你对‘多层时空剥离稳定场’的理论模型熟悉吗?还有‘生物意识在非标准静滞环境下的信息熵衰减速率’……”
他开始抛出一些专业性强、且明显涉及当前研究难题的问题。这是试探,也是评估“塞拉”真实水平的考验。
薇拉早有准备。作为“守密人”,她对议会静滞技术的理论框架和基本原则有着深厚的积累。虽然赫尔的改造和当前容器的具体情况未知,但基础理论是相通的。她冷静地接过问题,用“塞拉”应有的、略带偏执和批判性的口吻,结合自己“从边缘资料中获取的知识”,逐一进行解答和讨论。
她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更多地提供不同的思考角度、指出现有教会技术体系中可能存在的盲点和局限性,并偶尔引用一些听起来合理、但来源成疑的“古老记载”或“个人推测”。这种“非主流但极具启发性”的言论风格,恰恰迎合了埃里克这种渴望突破又对现有体系不满的研究员心态。
讨论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埃里克从一开始的试探,逐渐变得兴奋和投入,甚至开始拿出自己的工作笔记,与“塞拉”分享一些非核心的研究数据和遇到的困惑(当然,关于容器具体状态和位置的信息他有所保留)。
薇拉则谨慎地把握着分寸,既展现出足够的专业深度以获取信任,又避免触及可能暴露自己真实身份或目的的敏感核心。她更多地将话题引导向技术原理和通用难题,并通过巧妙的提问,从埃里克不经意的透露中,拼凑着关于“高危静滞样本”的更多信息:容器极其不稳定,内部能量读数呈现周期性的剧烈波动,伴有未知的信息逸散现象;研究所尝试了几种加固和稳定方案,效果甚微,反而可能加速了某种“内在崩溃进程”;墨菲主张保守观察和有限干预,但团队内部有激进派主张采用更强大的外部能量场进行“强行稳定”甚至“格式化重置”……
每一条信息,都让薇拉(以及通过隐藏通讯器监听的玄夜和影刃)心头更沉。卡兹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加危急。
终于,埃里克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关闭了工作台上的几个屏幕,房间内陷入一种略显压抑的安静。
“塞拉女士,”他的声音变得严肃,“你的见解……非常独特,也很有价值。说实话,研究所里那些老古董……墨菲导师虽然经验丰富,但太保守了。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样本,沿用旧方法可能只是在浪费时间,甚至加速它的毁灭。”
他顿了顿,仿佛在权衡巨大的风险:“我想……邀请你参与一个项目。一个非官方的、小范围的咨询项目。目标是解决我们目前遇到的一个……非常棘手的技术难题。当然,这涉及到研究所的一些内部信息,需要保密,而且……可能有一定风险。但回报也会很可观——不仅有丰厚的报酬,还可能获得接触更高层级研究资料和设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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