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前后,山里的颜色彻底变了样。枫树开始染红,银杏一片金黄,只有那些常绿乔木还撑着深沉的绿。黄甲寅和秦望走在福地边缘新开辟的小径上,脚下落叶沙沙作响。
“感应点都调试好了。”黄甲寅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七个绿色光点,“灵枢镜那边可以实时接收数据,灵敏度调低了一档,只监测大异常。”
秦望点头:“这样好。咱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外头那些仪器测不出什么。”他弯腰拔起一株草,根须沾着湿润的黑土,“你看,这片改良土效果不错,草根长得比旁边密实。”
“但长得太快也不好。”黄甲寅蹲下来看,“按这个速度,两个月后这块地方的植被会比周边茂盛两成以上,太显眼。”
“所以减了肥料的量。”秦望把草重新埋回去,“现在这速度,刚好卡在‘生态恢复优良’和‘有点过于好了’的临界线上。专家看了会觉得我们工作到位,普通人看不出差别。”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片区域是计划中“生态展示区”的一部分,离未来的保护区边界只有三里路。按照黄平的指示,他们在这里做了些手脚——土壤里掺了特制的营养基质,水源处埋了引导地气的简易石阵,选种的植物都是恢复力强、观赏性好的本地品种。
一切都控制在“科学可解释”的范围内。就像秦望说的,要让人看了觉得“工作到位”,但不会往别处想。
走到一处小溪拐弯的地方,黄甲寅忽然停下脚步。寻龙尺在口袋里微微震动,频率很特别。
“怎么了?”秦望问。
黄甲寅没说话,走到溪边一块大石头旁。石头表面长着青苔,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他能感觉到,石体内部有种微弱的、有规律的脉动,和整个福地的大节奏不太一样,像心跳里夹了个不协调的杂音。
他伸手按在石头上,闭上眼睛。神识顺着石体往下探,穿过潮湿的土壤,深入大约三米的地方,触到了一片致密的岩层。脉动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很微弱,如果不是特意感知,根本发现不了。
“下面有东西。”黄甲寅睁开眼,“不是天然的。”
秦望脸色严肃起来:“多深?”
“三米左右。不大,可能就脸盆大小的一团。不像是阴秽,也不像灵材……感觉是死物,但有规律的能量释放。”
两人对视一眼。这地方离福地核心还有段距离,但已经在他们划定的“安全区”内。按理说不该有这种不明物体。
“要挖开看看吗?”秦望问。
黄甲寅想了想,摇头:“先不动。标记位置,加强监测。如果是别人埋的,挖了就打草惊蛇。如果是自然形成……”他顿了顿,“那就更不该乱动。”
他在平板上调出这片区域的地图,在对应位置做了个红色标记。灵枢镜那边的预警参数也相应调整,一旦这石头的脉动出现异常变化,立刻就会报警。
“山里的东西,真是越理越多。”秦望叹了口气。
“师尊说过,福地醒了,自然会带出些沉睡的东西。”黄甲寅收起平板,“咱们做好本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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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王启年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小李指着电脑屏幕,眼睛里有血丝:“王哥,你看这个波形——这是我从县气象站备份服务器里挖出来的,1998年到2002年的地磁数据。每年九月到十一月,这一片的磁场都会出现周期性扰动,幅度不大,但很有规律。”
屏幕上,四条曲线几乎重叠,都在同样的时间段出现同样的波动模式。
“像什么?”王启年盯着屏幕。
“像……年度校准。”小李说得有点不确定,“如果是自然现象,不会这么整齐。而且我对比过周边其他地区同期数据,都没有这种模式。”
王启年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还有吗?”
“有。”小李切换页面,“这是本地一个老无线电爱好者记录的异常电波日志。从2005年开始,每年春秋两季,在特定的几个深夜时段,会收到一段很短的、加密模式的信号。信号源方向大致就是山区那个位置。”
“加密模式?”
“对,不是常规通讯编码。我找了懂行的朋友看过,说可能是某种数据回传,内容不明。”
王启年沉默了很久。民间数据、历史记录、再加上他们自己的观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攸县山区里存在某种长期运行的、隐蔽的系统。这个系统会主动释放信号,会调节局部环境,甚至可能按照年度周期进行“维护”或“校准”。
这不是什么短期项目,而是持续了至少二十年的长期工程。
“如果真是这样……”王启年掐灭烟头,“那就不是‘栖龙’一家公司能搞定的。背后一定有更深的力量。”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事情越挖越深,也越来越超出他最初“揭秘一个小异常”的预期。现在牵扯出来的,可能是一个横跨多年、涉及多个层面的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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