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天机惊变
洪武二十五年，七月末，秋意渐生。
北平燕王府，夜凉如水。
后院的观星台上，一袭黑袍的姚广孝正仰首望天。他身形瘦削，面容清癯，双目在夜色中亮得惊人，仿佛能穿透层层天幕，窥见星辰运转的奥秘。身旁的青铜罗盘指针微微颤动，与天上的星象遥相呼应。
“先生，夜露重，仔细着凉。”侍从捧着一件披风上前，低声劝道。
姚广孝摆了摆手，目光死死盯着紫微垣附近的一颗星辰。那是一颗象征皇长孙的金星，数月前还黯淡无光，似有陨落之象，可今夜细看，竟亮得灼人眼目，光芒甚至隐隐压过了周围的辅星。
“怪哉……怪哉……”姚广孝喃喃自语，眉头紧锁，“明明前几日还星光衰微，怎么一夜之间，竟变得如此炽烈？”
他精通天文历法，更擅推演天机，数月前观得金星黯淡，曾断言皇长孙朱允凡恐有劫难，甚至可能影响东宫气运。为此，他还特意给远在京城的朱棣递了密信，提醒他留意东宫动向。
可今夜的星象，却彻底推翻了他的推演。那颗金星不仅没有陨落，反而愈发璀璨，光芒清正，隐隐有龙气环绕，显然是气运鼎盛之兆。
“天机……竟真的变了？”姚广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辅佐朱棣多年，见惯了风云变幻，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星象异动。这绝非自然运转，更像是有外力强行扭转了气运。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朱棣身着便服，缓步走上观星台。他刚处理完北境军务，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难掩那份久经沙场的威严。
“道衍，深夜不寐，又在观星？”朱棣笑着开口，声音沉稳有力。道衍是姚广孝的法号，两人相交多年，早已不拘常礼。
姚广孝转过身，对着朱棣躬身一礼，神色凝重：“主公，属下有事禀报。”
“哦？何事如此郑重？”朱棣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莫非星象有什么异常？”
“是。”姚广孝指着那颗明亮的金星，沉声道，“主公请看，那颗象征皇长孙的金星，前几日还黯淡无光，属下本以为……可今夜再看，却光芒炽烈，气运鼎盛，远超以往。这说明……天机已变。”
朱棣眯起眼睛，仔细望去。他虽不如姚广孝精通星象，却也能看出那颗星辰确实异常明亮，在夜空中格外显眼。
“天机变了？”朱棣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的意思是，凡儿那孩子……”
“是。”姚广孝语气肯定，“依属下推演，皇长孙朱允凡，恐将一飞冲天。此前的劫难不仅未能伤他分毫，反而似有磨砺之意，让他的气运愈发强盛。”
朱棣心中一动。朱允凡是他的嫡长孙，虽常年在京城，他却也见过几次。那孩子聪慧机敏，小小年纪便有胆识，比起同龄的孩童，确实多了几分沉稳。只是他从未想过，这孩子竟有如此气运。
“一飞冲天……”朱棣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一个八岁孩童，能冲去哪里？难不成，还能一步登天？”
“主公此言差矣。”姚广孝摇头，“星象所示，气运并非一蹴而就。皇长孙的金星虽亮，却仍在紫微垣边缘，尚未入主中宫，说明他眼下虽有机缘，却还需时日沉淀。但这等逆势上扬的气运，绝非寻常，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他顿了顿，补充道：“属下猜测，皇长孙定是遇到了什么奇遇，才得以扭转气运。否则，以数月前的星象来看，他此刻怕是早已……”
后面的话，姚广孝没有说出口，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朱棣沉默片刻，想起数月前收到的密报——江南吕家贪腐案发，朱允凡在其中似乎扮演了关键角色；回京后东宫又出了下毒之事，也是朱允凡及时发现，才保住了常氏和腹中胎儿。这一连串的事，若真是一个八岁孩童能做到的，那确实称得上“奇遇”二字。
“这孩子……倒真有些本事。”朱棣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不管怎么说，朱允凡是他朱家的血脉，是太子朱标的嫡长子，他有出息，对整个大明都是好事。
姚广孝看着朱棣，试探着问道：“主公，若是……若是将来皇长孙真有入主中宫之命，您……”
他话未说完，却已点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朱棣手握北境重兵，威望日隆，朝中不少人都暗中揣测他有不臣之心。若是朱允凡气运鼎盛，将来继承大统，朱棣与他之间，会不会生出嫌隙？
朱棣却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道衍，你啊，就是想得太多。”
他望着京城的方向，眼中没有丝毫阴霾，只有坦荡：“凡儿是我朱家的种，是标儿的儿子。他若是有本事继承皇位，那是大明之幸，我朱棣第一个支持他。若是成不了皇帝，凭他的胆识，将来当个镇守一方的王爷，做个最厉害的战神王爷，保家卫国，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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