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峡,名副其实。
甫一靠近,森寒刺骨、带着腐朽甜腻气息的阴风便扑面而来,吹得人护体真气都微微晃动。两侧山崖高耸,怪石嶙峋,投下大片浓重的阴影,使得谷内光线昏暗,即便是在白日,也如同黄昏。谷中植被稀疏,多是些颜色暗沉、形态扭曲的怪木枯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不安的硫磺与血腥混合气味。
三支外门小队在峡谷入口处降落,收起飞行法器。带队的三位老弟子——孙毅(使铁枪,沉默)、吴峰(使双刀,眼神锐利)、何玉(女,使软鞭,心思细腻)——聚在一起,低声商议。
“情况不太对。”吴峰目光扫过寂静得可怕的峡谷入口,眉头紧锁,“太安静了。连虫鸣鸟叫都没有。这阴风,也不像是纯粹的地脉阴风。”
何玉取出一枚罗盘状的法器,注入灵力,罗盘指针微微颤动,却并非指向固定方位,而是毫无规律地乱转。“灵气混乱驳杂,煞气……很淡,但无处不在,像是渗透进了地脉空气里。还有……一种很微弱的、令人不舒服的……‘注视感’。”
孙毅点了点头,沉声道:“根据任务简报,失踪的村落就在峡谷西北方向十里左右的山坳里。我们分三路,呈品字形缓慢推进,间隔不超过三里,保持传讯符联系。以探查为主,遇敌示警,不可冒进。吴峰,你队左翼;何玉,你队右翼;我队居中。出发!”
命令下达,十二人迅速分成三组,各自加持轻身术、敛息符,小心翼翼地踏入阴风峡。
石猛和苏灵儿跟在孙毅身后。同队的还有另外两名外门弟子,一人使剑,名叫刘枫,凝元境三重;另一人使盾,叫王虎,凝元境二重巅峰,身材敦实,沉默寡言。
谷内地形复杂,乱石遍地,枯藤缠绕。阴风不知从何处缝隙吹出,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如同鬼哭。脚下泥土湿滑粘腻,颜色暗红,仿佛浸透了陈年血渍。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朽气味时浓时淡,让人头晕目眩。
前行约三里,并未遇到任何活物,连只蚂蚁都没看见。只有死寂,和越来越浓郁的、令人心头发毛的不安感。
“孙师兄,看那边!”刘枫忽然低呼一声,指向左侧一处被枯藤半掩的岩壁下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岩壁根部的泥土中,半掩着几块破碎的陶片和几根颜色发黑、仿佛被风干了许久的兽骨。这本身不奇怪,但诡异的是,那些兽骨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被某种酸性液体腐蚀过的小孔,且骨头内部隐隐透着一种不祥的暗红色泽。
孙毅走上前,蹲下身,用铁枪拨开枯藤和泥土,仔细查看。片刻后,他脸色微变:“这不是自然风化或妖兽啃咬的痕迹。像是……被某种带有强烈腐蚀性和污秽气息的力量侵蚀过。骨头里的暗红……像是被抽干了骨髓和生机后,残留的怨秽沉淀。”
他站起身,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大家小心,这峡谷里……可能有某种能吸食生灵精血骨髓的邪物。”
话音刚落——
“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却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从前方的乱石堆和两侧岩壁的阴影中响起!
“戒备!”孙毅低喝,铁枪横在身前。
石猛立刻握紧后背刀,将苏灵儿挡在身后。苏灵儿也取出了几枚丹药扣在手中,另一只手摸向腰间一个小巧的皮囊。
下一刻,无数道黑影从石缝、土洞、枯藤后面蜂拥而出!
那是一种拳头大小、通体漆黑、甲壳油亮、长着尖锐口器和无数细足的怪虫!它们眼睛猩红,爬行迅捷,口器中滴落着腥臭的粘液,发出“吱吱”的怪叫,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五人汹涌扑来!
“是‘蚀髓黑甲虫’!小心粘液有毒,能腐蚀真气!”孙毅显然认得此物,铁枪一抖,枪花点点,精准地将扑到近前的数只怪虫刺穿、挑飞。
石猛怒吼一声,厚背刀抡圆了劈出,刀风呼啸,将一片黑甲虫扫飞、砸碎。但他的刀锋范围有限,更多的黑甲虫从侧面和地面涌来。
刘枫长剑疾点,剑光如雨,倒也守得严密。王虎则低吼一声,举起一面厚重的精钢盾牌,挡在众人侧前方,盾牌上真气流转,将扑来的黑甲虫纷纷撞开、震死,但盾牌表面也迅速被毒液腐蚀出滋滋的白烟和凹坑。
苏灵儿没有上前搏杀。她飞快地观察着虫潮的动向和同伴的状况。她注意到,这些黑甲虫似乎对鲜活的血肉气息格外敏感,攻击疯狂且不计伤亡,但行动轨迹略显僵硬,仿佛……受到某种统一的驱使?而且,虫潮后方,隐约有几只体型稍大、甲壳上带着暗红纹路的虫王在徘徊,并未立刻加入攻击。
她心念电转,迅速从腰间皮囊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拔开塞子,将其中的淡黄色粉末倒在掌心。这是她根据姜宇曾提点过的、关于药性相克与催化的原理,自行研制的“驱邪炽炎粉”,主料是“烈阳草”和“硫磺晶”的粉末,以特殊手法混合,遇真气激发可产生短暂的高温和刺鼻气味,对阴邪虫豸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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