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说的对。但看着他那依然苍白的脸色和担架上虚弱的身形,担忧如藤蔓缠绕心头。“你的身体撑得住吗?建立共鸣、引导能量……这都需要消耗晶核力量。”
“所以需要你的药膳和青羽老师的药剂支持。”雷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很淡、却让我心安的弧度,“而且,只是‘小共鸣’和微量引导,不是完整仪式。我会量力而行。”
青羽也点头:“我会调配一份短效强化精神感知、稳定能量波动的药剂,辅助雷进入状态。念安,你负责观察雷的生理反应,随时准备用你之前准备的舒缓药膳补充他的体力消耗。岩甲、阿左,你们负责警戒外围,尤其注意森林‘泣音’的音调和强度变化,一有异常立刻示警。”
分工明确,计划初定。
我们没有立刻开始。雷需要休息,将状态调整到最佳;青羽需要时间用携带的药材配制辅助药剂;我也需要重新检查药囊里的材料,准备一份易于吸收、能快速补充能量且安抚精神的热汤——我选择了晒干的“暖阳菇”(一种生长在向阳岩缝、富含温和能量的菌类)、宁神的“蓝星草”嫩叶、以及少量提气补血的“赤枣干”,用随身小陶罐和收集到的冷凝水慢慢煨煮。
遗民们为我们腾出了石室边缘一块相对干燥的区域。它们似乎对我们的决定抱持着一种严肃的期待,默默地提供帮助:送来更多干燥的苔藓铺成简易地铺,取来一些它们储藏的可食用根茎(一种味道清淡、类似山药但更脆的块茎)和干净的饮水,甚至有两个遗民主动守在通往外界通道的入口处,警惕着可能来自森林的干扰。
岩甲和阿左起初对这些“非人”生物的帮助还有些戒备,但看到它们沉默而有序的行动,以及那双暗绿色眼眸中偶尔流露出的、与守护石碑和水潭时一样的专注神情,他们的态度也逐渐软化。战士尊重尽责的守卫者,无论其形态如何。
在等待汤药煨煮、雷闭目养神的间隙,我坐在苔藓地铺上,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那块巨大的石碑。淡蓝色的菌光柔和地勾勒着上面古老的刻痕,那些先民的形象,那些走向黑暗深处的决绝背影,那些适应变异成为看守者的坚韧族群……
千年的守望。
只为维持一个脆弱的平衡。
月光苔是钥匙,共鸣者是执钥人,而这片哭泣森林,这座心潭,这些沼影遗民,都是这个古老契约的一部分。
“在想什么?”青羽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他递给我一小片深蓝色的干叶,“嚼一嚼,能清醒头脑。你刚才的思路很敏锐,能从‘治疗个体’的角度出发,找到可能不触动整体平衡的切入点。这需要对药性、能量以及系统平衡有很深的理解。”
我接过叶片放入口中,一股清凉微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确实让有些疲惫的思维为之一振。“谢谢老师。我只是觉得……古先民的方法,很像中医里‘以偏纠偏’‘调和阴阳’的思路。月光苔性凉、质轻、与月华同源,属‘阴’属‘清’;而地脉狂暴能量,显然是‘阳亢’‘浊污’。用月光苔之清冷宁静,去中和地脉之躁动污浊,达到新的平衡。而雷的晶核淤塞,也是能量淤积属‘浊’,需要月光苔之‘清’来疏导。所以本质上,是同一个原理在不同尺度上的应用。”
青羽翡翠色的眸子深深地看着我,那里面有惊讶,更有一种遇到知音般的亮光。“‘阴阳’‘清浊’……很精妙的概括。兽世传统的药材学,更注重能量层级的匹配和具体效果的观察,很少用这样对立统一的概念去归纳本质。你的思维方式……很特别,也很有穿透力。”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等此间事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深入探讨这些理念。我收集和研究过许多古老药方和能量运用记载,或许能找到更多共通之处。”
这是青羽首次明确表达出传授学识的意愿。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和激动:“我当然愿意!这是我的荣幸,老师。”
他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正在小口喝着我递过去热汤的雷。“先专注眼前吧。雷的状态在恢复,汤药的效果不错。我的辅助药剂也准备好了,是用‘凝神花蕊’‘地脉结晶粉’(少量,用于增强与地脉能量的亲和感知)和‘心潭水’(刚才征得遗民同意取了一小勺)调配的,能让他更容易捕捉到潭中能量的‘频率’,并稳定共鸣状态。”
“心潭水?”我有些惊讶。
“嗯。水中蕴含着最直接的、与月光苔母体及地脉相连的能量信息,是最好的媒介。”青羽解释道,“遗民首领很谨慎,只允许取用极少,且必须用特定的、它们提供的石碗盛放,碗内壁有它们刻画的小型稳定纹路。”
细节处见严谨。这些沼影遗民对能量和仪式的谨慎,远超我们最初的想象。
时间慢慢流逝。石室内只有陶罐下小火堆轻微的噼啪声、雷均匀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似乎真的比之前微弱了一些的森林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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