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民首领此时打开了其中一个陶罐。一股清冽、微带凉意的气息弥漫开来,罐底是少许已经干枯、但依然能看出原本形态的乳白色绒状物——正是月光苔!虽然能量已几乎散尽,但那特有的、与月华相关的纯净气息依然残留。
它小心地取出一小撮干枯的月光苔,放在石台上,然后指向水潭,又指了指干苔,做出一个“从水中生出”的动作,接着,手指模拟月牙逐渐变圆的过程。
“月光苔只在特定的、‘月力足够充盈’的夜晚,从水潭中生长浮现。”青羽解读道,“而这样的夜晚,可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会出现几次符合‘小规模安抚’要求的程度。”
“那我们怎么知道现在是不是时候?”岩甲忍不住问,“难道要在这里等上几十年?”
遗民首领摇摇头。它走到水潭边,再次蹲下,这次将整个手掌轻轻按在水潭边缘的苔藓上,闭上眼睛。片刻后,它收回手,指向水潭深处那明灭的光晕,然后张开五指,缓慢地收拢,做出一个“正在增强但尚未饱满”的手势。
“它感知到水潭中的‘月力’正在积累,但还未达到可以引出月光苔并完成安抚的程度。”青羽翻译道,眼中闪过思索,“也许……我们赶上了某个积累周期的尾声?或者,雷的到来,他晶核的共鸣,加速了这个过程?”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雷身上。
雷沉默了片刻,灰眸凝视着水潭深处。“我能感觉到……某种呼唤。很微弱,但确实存在。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共鸣的牵引。当我静下心来尝试接触晶核内那些淤塞能量时,这种牵引感会更明显一些。但我不确定这是否意味着‘时候到了’,还是仅仅因为我是‘共鸣者’而产生的天然感应。”
一直安静旁听的我,此刻脑中将所有信息碎片拼接起来:周期性积累的月力、共鸣者的牵引感、过往成功率七成的记录、失败带来的可怕后果、遗民们千年的看守与等待……
“我有一个想法,”我缓缓开口,声音在静谧的石室中显得格外清晰,“或许,我们不需要被动等待‘月力完全充盈’的那一刻,也不需要雷冒险进行完整的‘安抚仪式’。”
所有人都看向我。
“石碑和记录都显示,月光苔是‘调和剂’。它的作用是中和狂暴的地脉能量,维持平衡。而雷的晶核问题,本质上也是能量淤塞、失衡。那么,有没有可能……”我斟酌着用词,“我们需要的不是大量月光苔去进行一场可能风险很高的‘安抚仪式’,而仅仅是少量月光苔作为‘药引’?用于引导和疏通雷晶核内的淤塞?”
“少量?”青羽立刻抓住了关键,“你的意思是,不去触动整个地脉平衡的大契约,只求获取恰好够治疗雷的剂量?”
“对。就像从河流中取一瓢水,只要不破坏堤坝,不影响水流整体,应该不会引发大问题。”我指向遗民首领打开的陶罐,“罐子里这些干枯的月光苔,是过去遗留下来的。这说明它们平时会收集并保存少量浮现的月光苔——也许是为了研究,也许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那么,现在水潭中的‘月力’正在积累,虽然未达巅峰,但有没有可能,已经足够催生出‘少量’的月光苔?刚好够我们取用,而又不至于影响整个契约所需的‘安抚剂量’?”
这个思路让青羽眼中精光一闪。他快速与遗民首领沟通,询问是否有“仅取少量、不进行完整仪式”的先例。
遗民首领听完,沉思了很久。它与其他几个看起来年长一些的遗民凑在一起,用那种急促的音节低声交流,暗绿色的眼睛不时瞥向水潭和雷。最终,它回到我们面前,表情更加复杂——那里面有关切,有犹豫,也有一丝……期待?
它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接着,它做了一个很长的、包含多个步骤的手势:先是指向雷,示意他需要靠近水潭,尝试与潭中能量建立更深层的共鸣;然后模拟月光苔从水中浮现,但只取“一簇”(用两根手指捏出很小一撮的动作);接着,将这一小簇月光苔引导向雷的胸口;最后,做了一个“观察等待”的手势。
“它说可以尝试。”青羽的声音带着谨慎的兴奋,“但前提是,雷必须能先与潭中能量建立稳定的‘小共鸣’,证明他确实是合格的‘引子’,并且能控制引导的力度。然后,在共鸣达到某个‘共振点’时,可能会诱使极少量的月光苔提前微量浮现。取用后,需立刻将多余能量引导回潭中,并密切观察森林‘泣音’的变化。如果‘泣音’没有异常增强,说明取用量在安全范围内;如果增强……必须立刻停止,并将取用的部分归还。”
这是一个折中的、试探性的方案。风险比完整仪式小,但依然存在不确定性,且对雷的控制力要求极高。
雷几乎没有犹豫。“我可以试试。”他看向我,灰眸中有着不容动摇的决心,“念安,这是目前最可行的路。而且……我有种感觉,这或许对我理解自身晶核、甚至对后续治疗都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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