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艰难地驱散着沼泽上空的浓雾,却始终无法将其彻底撕裂,只在芦苇荡上方形成一片朦胧的、泛着珍珠灰与淡金色的光晕。湿冷的空气贴着水面和苇叶流动,带来远处水泽特有的、混合着水草腥气与淡淡腐殖质的气息。我们所在的小丘像是一座孤岛,被无边无际的、沙沙作响的芦苇海洋包围。
短暂而充实的“晨课”结束后,营地重新被务实的气氛笼罩。岩甲和阿左已经将简易的早餐准备妥当:烤得温热、散发油脂焦香的肉干,几块在火堆余烬中煨熟、口感粉糯微甜的木薯状根茎,以及用陶罐烧开、虽然依旧带着沼泽水特有土腥味但至少安全的饮水。青羽则用剩余的“暖阳菇”和“蓝星草”,加上清晨在附近芦苇根旁发现的几丛“水烛芯”(一种形似蜡烛、根茎富含温和淀粉和微量净化能量的水生植物),为雷熬煮了一小罐兼顾补充能量与温和清热的药粥。
雷的精神状态明显比昨天好了许多。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动作也迟缓,但眼神清澈,能自己坐起来慢慢进食,甚至尝试着调动晶核内那一缕银白的月光苔能量,去感知周围环境的变化。他告诉我,胸口那种顽固的淤塞和刺痛感减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缓慢的、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的“疏通感”。这是好消息,意味着月光苔精华确实在持续发挥药效,虽然离彻底疏通还很遥远。
“今天我们必须离开这片芦苇荡,”青羽一边小口啜饮着热水,一边摊开那张已经增添了许多标记和注释的地图,“昨晚虽然暂时摆脱了盯梢,但那些人不会轻易放弃,尤其是他们背后可能有熟悉沼泽的向导。这片芦苇荡视野受限,看似隐蔽,实则通道单一,一旦被堵住出口就很麻烦。我们需要尽快进入更开阔、水路交错的水泽区域,利用复杂地形摆脱可能的追踪。”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蜿蜒的虚线,指向西北方向。“根据记载和我的记忆,从这片芦苇荡往西北约十里,会进入一片被称为‘千岛泽’的区域。那里水网密布,大小不一的坚实土丘和露出水面的树根盘结地星罗棋布,地形极其复杂,而且有几种特定的、能干扰能量追踪的苔藓和水生植物生长。是摆脱跟踪的理想区域。”
“但怎么过去?”岩甲皱眉,望向四周密不透风的芦苇墙,“抬着担架在芦苇丛里穿行十里?速度太慢,痕迹也明显。而且,很多芦苇下面是深水或淤泥,担架没法走。”
这确实是个难题。雷虽然好转,但绝对无法支撑长距离的涉水或复杂地形跋涉。
青羽的目光落在了我们身边的芦苇上。这些芦苇普遍高达三米以上,茎秆粗壮坚韧,是极好的天然材料。
“我们造个简易的筏子。”青羽说,“用这些粗壮的芦苇,加上我们携带的绳索和备用兽皮。不需要太大,能承载雷和必需品就行。我们推着或拉着它在水中前进,比在芦苇丛中开路快得多,留下的痕迹也少,涉水深度也灵活。”
这是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岩甲和阿左立刻眼睛一亮,他们是优秀的猎手和战士,对于利用自然环境制作工具并不陌生。
“好主意!我去砍芦苇!”岩甲立刻起身,抽出随身携带的、用坚硬兽骨和燧石片打磨的砍刀。
“我来处理绳索和捆扎。”阿左也行动起来,从背囊里取出几卷坚韧的、用某种沼兽筋鞣制而成的细绳,以及几块面积较大、防水性较好的鞣制兽皮。
造筏的工作迅速展开。青羽负责设计和指导,确保筏子的结构稳固且有一定浮力。岩甲和阿左则化身最有效率的工匠,粗壮的芦苇被齐根砍断,剔除枝叶,按照一定的长度和粗细搭配,用兽筋绳紧密地捆扎成两排平行的浮筒,中间再用横杆固定,上面铺上兽皮,一个简陋但足够结实的芦苇筏雏形很快显现。
我和青羽则利用这段时间,继续我们的“教学”,但这次,理论与实践结合得更加紧密。我们一边处理手头的药材,为接下来的行程准备必要的药散和应对突发状况的急救品,一边将刚才讨论的理论应用于眼前的具体材料。
“念安,你看这‘水烛芯’,”青羽拿起一段刚刚采集的、乳白色、质地脆嫩的根茎,“刚才我说它性平,富含温和淀粉和微量净化能量,用于补充体力和缓解轻度水毒。现在,用你的体系再仔细分析一下它的外在特征,推测其更具体的‘性味归经’和可能的应用方向。”
我将那段水烛芯接过,仔细观察。根茎圆柱形,有明显的节,折断后渗出少量清澈微粘的汁液,气味极淡,近乎无味,但细嗅有股极清新的水生植物气息。我用手捻了捻汁液,触感微滑。又回想起它生长在水边,但根扎在浅水淤泥中,茎叶却高出水面,接受阳光。
“老师,它生于水边淤泥,得‘水’之润,故性应偏‘平’或‘微凉’;汁液微粘而滑,有‘润’‘利’之象;气味极淡,近乎‘甘淡’;茎叶挺出水面,又有轻微‘升发’之气。综合来看,我认为它性平偏凉,味甘淡,质润而滑。主要功效应是‘益气生津’、‘清热利湿’、‘利尿通淋’。其‘升发’之气较弱,可能对中焦(脾胃)能量运化有轻微辅助,但主要作用可能在下焦(肾、膀胱)水液代谢。而且,其汁液微粘,或许外敷还能有些许‘润肤’‘敛疮’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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