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中心走廊内的空气，因林恩副官的汇报而彻底凝固。
皇家禁卫军。
这五个字代表的含义，远超军情局的阴谋、议会的贪婪或是军部内部的倾轧。它直指帝国权力的最巅峰，象征着皇帝陛下毋庸置疑的意志和力量。
连皇帝的私人武装都牵扯了进来？难道这场针对帝国元帅的谋杀和持续三年的迫害，最终的黑手竟是……
这个念头太过骇人听闻，让所有在场的军官都面色发白，不敢深思，更不敢言语。只能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场中那两位同样面色冰寒的核心人物。
秦戬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周身散发出的寒气让周围的人几乎无法呼吸。他看向凌煊，眼底翻涌着巨大的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若真是陛下……那凌煊面对的，将是整个帝国机器最无情的碾压。
凌煊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最初的瞳孔收缩和身体瞬间的紧绷之后，他反而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冷静了下来。脸上所有的情绪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噩耗，而只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手中那把刚刚饮血的“破晓”手枪，指尖极轻地拂过枪身上那个细微的火焰星辰徽记。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地上那些穿着禁卫军制式内甲、却没有任何标识的尸体，最后落在了隔离病房内那个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帕拉丁身上。
“皇家禁卫军的装备……”凌煊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就不能被窃取、仿造、或者……栽赃吗？”
一句话，像一道光，骤然劈开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名为“皇权”的巨大恐惧阴云！
对啊！
装备一致，就能完全代表是陛下亲自下令吗？
难道就不能是有人处心积虑，窃取或仿造了禁卫军的装备，行此卑劣之事，意图嫁祸陛下，挑起元帅乃至北风军团与皇室的直接对抗？！
这个可能性，瞬间让几乎窒息的气氛得到了些许缓解。
秦戬猛地回神，是啊，关心则乱！他刚才竟然第一时间被最坏的可能性攫住了心神！凌煊的冷静和敏锐，再一次将他拉回了理智的轨道。
“林恩！”秦戬的声音依旧冰冷，却恢复了惯有的决断，“彻查！这批装备的所有来源渠道、生产批次、配发记录！哪怕只有一丝仿造或失窃的可能性，也要给我挖出来！”
“是！上将！”林恩立刻领命，他也反应过来，这很可能是敌人的毒计。
“但是，”凌煊的话锋忽然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幽深，“无论是不是栽赃，对方能弄到、并且敢使用禁卫军的装备，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太多问题。”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帝都的方向，黑眸深邃如寒潭。
“这意味着，我们的敌人，要么已经渗透到了帝国的核心禁卫系统，要么……其能量和胆量，已经庞大到了可以无视皇权威严、甚至敢于利用皇权作为掩护的地步。”
“无论是哪一种，”凌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帝都，我都必须回去一趟了。”
不是以被审查的“幸存者”身份，不是以等待昭雪的“受害者”身份。
而是以帝国元帅的身份，以索债者的身份，回去亲自看一看，那座繁华权力核心之下，到底隐藏着多少魑魅魍魉！回去亲自问一问，那位高踞王座之上的陛下，在这其中，又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秦戬看着凌煊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意，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也无法再拖延。
帝都，已成必赴之局。
区别只在于，以何种方式回去。
“我陪你。”秦戬上前一步，与凌煊并肩而立，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无论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万丈深渊，他绝不会再让凌煊独自面对。
凌煊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谢谢，只是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清理现场，封锁消息。今日之事，列为最高机密，任何泄露者，军法处置。”秦戬对在场所有军官下令，目光冷厉如刀。
“是！”
军官们肃然应命，立刻行动起来。
秦戬和凌煊则转身，离开了弥漫着血腥味的医疗中心，回到了指挥室。
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秦戬猛地转身，双手抓住凌煊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声音压抑着火山般的后怕和怒火：“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如果那些死士的目标是你！如果他们的枪口再偏一点！如果……”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凌煊抬起手，轻轻覆在了他紧攥着自己肩膀的手背上。
那手上还沾着些许硝烟的味道，冰凉，却奇异地带着安抚的力量。
“我不会死。”凌煊看着他，眼神平静而坚定，“在清算完所有债务之前，在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之前，我绝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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