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在林枫的操控下,如同暴风雨中疯狂舞蹈的精灵,又如同在刀山上奔跑的亡命徒。它不再追求平稳,不再追求优雅,只追求一样——速度,和不可预测的轨迹!
时而以毫厘之差,从两道交错切割而来的空间裂缝之间惊险穿过,裂缝边缘闪烁的惨白光芒几乎映亮了舱内三人苍白的脸;时而猛地向下俯冲,险之又险地避过头顶一片突然合拢的、如同巨兽之口的能量漩涡,漩涡的吸力让星槎尾部一阵剧烈摇晃;时而又毫无征兆地向上急掠,擦着下方一片沸腾的、七彩斑斓的能量“湖面”飞过,湖面溅起的能量“浪花”扑打在护盾上,炸开一团团腐蚀性的光雾。
每一次规避,都惊险到让人心脏骤停。每一次转向,都狂暴到让星槎结构呻吟。控制台上的警报几乎连成了凄厉的长音,超过七成的系统闪烁着代表严重损坏或过载的红色。舱内照明明灭不定,各种管线因过载而爆出细碎的电火花,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金属过热和能量泄露的焦糊味。
糖糖紧紧抱着小雅,把小脸埋在她肩头,身体因恐惧和剧烈的颠簸而不住颤抖,但她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压抑的呜咽。小雅同样脸色苍白,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印,但她清澈的眼睛却睁得很大,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舅舅那如同与星槎融为一体的、绷紧如弓的背影。她没有糖糖那种野兽般的直觉,但她能感觉到,舅舅每一次看似疯狂的操控,都精准地踩在了生与死那最纤细的钢丝上。信任,此刻成了她们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啵啵依旧瘫在甲板上,颜色是死寂的灰白,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团没有生命的果冻。
后方,噬界兽那蠕动蔓延的黑暗,触及了“熔岩湖”的边缘。
然后,这头恐怖的存在,展示了它为何被称为“噬界”。
它没有像星槎那样灵巧地穿梭。它只是……“流淌”了过去。
沸腾的能量乱流,触碰到那片黑暗,如同水滴落入烧红的铁板,嗤啦一声,消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那些细碎锋利、足以切割星辰残骸的空间裂缝,切割在黑暗之上,如同用锈钝的刀去划最坚韧的橡皮,连一道白痕都无法留下,反而自身如同被吞噬了“锋利”这一概念,迅速变得平钝、然后消散。那片由混乱法则构成的、足以绞杀寻常飞船的绝地,在噬界兽面前,仿佛只是微风拂过的浅浅水洼,被它轻而易举地、平滑地“覆盖”、“抹平”。
它前进的速度,甚至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保持着那种看似缓慢、实则恐怖的、不断迫近的态势!星槎亡命穿梭争取到的那一点点距离,正在被无情地、稳定地拉近!
林枫的心沉了下去,但眼神却更加冰冷锐利。他早就料到,这种程度的环境阻碍,不可能真正拦住那头怪物。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依靠这片绝地阻挡它,而是利用这里极端复杂的环境……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扫过前方一片尤其混乱的区域。那里,数道粗大的、属性截然不同的能量乱流如同扭打在一起的巨蟒,互相撕扯、湮灭,迸发出毁灭性的光华,更搅动了周围的空间,形成了数十个大小不一、位置随机变幻的、短暂的微型空间漩涡。这些漩涡极不稳定,出现和消失只在刹那,是绝对的死亡陷阱。
但,也是机会!
林枫眼中寒光一闪,双手操控动作再变!从之前的狂暴催谷,变成了某种更精细、更急促、近乎抽搐般的急速点击!
星槎猛地一顿,几乎违反了惯性,在虚空中做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锐角极小的高速回旋!这个动作让星槎的护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仿佛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尾部甚至爆出了一小团因结构过载而产生的金属碎屑和能量火花。
但就是这一下回旋,让星槎险之又险地,擦着一道炽白的能量乱流的边缘,如同被抽打的陀螺,旋转着射入了那片微型空间漩涡最为密集、也最不稳定的区域!
星槎的轨迹,瞬间变得如同醉汉的舞步,又如同被无形之手随意拨弄的弹珠。它不再遵循某种连贯的路径,而是以一种近乎随机、毫无规律的方式,在各个短暂出现、又瞬间消失的微型空间漩涡之间疯狂折射、跳跃!时而出现在漩涡A的边缘,下一秒就被其引力捕获、甩出,出现在百米外的漩涡B附近,再被B的力场扰动,抛向完全不可预测的另一个方向!
这一下,不仅是对星槎性能和结构的极限考验,更是对林枫心神算力的终极压榨!他必须凭借自身“微宇宙”模型对规则的极致感应,凭借与阵盘超负荷连接带来的、近乎预知的刹那计算,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判断出下一个出现的漩涡位置、引力强度、作用方向,并操控星槎以最合适的角度和速度切入、借力、弹出,完成一次几乎不可能的随机跃迁!
这已不是驾驶,这是赌博,是与死神共舞的、最为疯狂的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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