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信县的蔡店村,静卧于一片乡野之间,与县城相隔不过短短五六里路程。一条黄土小径蜿蜒穿过村子,路面被往来行人与车马磨砺得平实而又质朴。路边,一间由蔡老头和儿子悉心经营的小旅店,就这般稳稳地扎根在此处。店门不大,却总是擦拭得一尘不染,两侧挂着的红灯笼,在微风轻拂下悠悠晃动,光晕柔和地洒在门前,为这小店添了几分温馨。
常有几个车夫,常年奔波在贩运货物的漫长路途上。这条路,他们不知走过了多少回,每一处坑洼、每一个弯道,都印刻在他们心底。蔡店村作为途中的必经之所,蔡老头的这家客店,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们旅途中温暖的休憩站。每次到来,蔡老头总会满脸笑意,热情地迎上前去,说道:“几位兄弟,一路奔波,辛苦了!快进来歇歇脚。”车夫们也都笑着回应:“大伯,又来麻烦您啦!”
这一日,黄昏时分,天边的晚霞似被打翻的颜料盘,浓烈的色彩肆意渲染,红彤彤的一片,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四个车夫,赶着那拉载货物的马车,缓缓驶入蔡店村。他们的衣衫早已沾满尘土,面容憔悴不堪,经过整日的长途跋涉,只剩满身的疲惫与倦意。此刻,就盼着能在客店里寻得一张安稳的床铺,好好睡上一觉。
然而,当他们来到客店门前时,蔡老头却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哎呀,实在对不住几位,今天店里的客房都已经住满了。”车夫们听闻此言,原本眼中闪烁的期待瞬间黯淡下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皆是无奈与焦急。
为首的车夫赶忙堆起满脸笑容,语气近乎哀求:“大叔,您瞧瞧,我们从一大早赶路,一直走到现在,实在是累得不行了。这附近又实在找不到其他住处,您就行行好,无论如何得帮我们找个地方住下呀。”其他几个车夫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大伯,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蔡老头看着他们疲惫又诚恳的模样,又是常客,实在不忍心拒绝。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只是怕几位会嫌弃。”车夫们连忙说道:“大伯,这时候只要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谢天谢地了,哪敢嫌弃啊。您快说吧。”
原来,蔡老头的儿媳妇刚过世不久,尸体正停放在一间屋子里,而儿子外出购置做棺材的木料,至今尚未归来。那间屋子原本也是客房,如今虽说设了灵堂,但里间卧室空着的大通铺或许能让车夫们勉强凑合一晚。
蔡老头见天色渐暗,也不再迟疑,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面领着车夫们在狭窄幽暗的小巷中穿行。小巷两旁的房屋,在这昏暗的灯光映照下,投下一片片形状怪异的影子,风吹过巷子发出低低的呜呜声。灯笼的火苗在风中晃动,仿佛随时会熄灭一般,让人心惊胆战。蔡老头边走边略带歉意地说:“几位,前面那间屋子就是了,我儿媳刚没,委屈大家了。”车夫们虽心中害怕,但实在太过疲惫,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刚踏入那屋子,就感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混杂着香烛味儿。车夫们借着桌上如豆般微弱的灯光,瞧见桌后灵床上挂着的帐子,以及盖在死者身上的纸被,顿觉头皮发麻,脊背发凉。但一天的劳累让他们顾不得许多,其中一个车夫强装镇定,说道:“没事,大家赶了一天路,赶紧睡吧。”于是,他们来到里间那有着大通铺的卧室。四个车夫疲惫至极,一沾床便沉沉睡去,不一会儿,此起彼伏的鼾声便在屋内响起。
唯有一个叫李大壮的车夫,总感觉睡不踏实,始终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突然,一阵“嚓嚓”的声响传来,瞬间划破了满室的寂静。李大壮瞬间惊醒,借着灵前那如鬼火般闪烁跳跃的灯光,惊恐地看到女尸竟缓缓揭开了身上的纸被子,慢慢坐了起来,原本平静祥和的面容,此刻也是扭曲得狰狞恐怖。
李大壮双眼瞪得滚圆,心脏“砰砰”狂跳。他清楚的看到女尸下了灵床,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缓慢,“咚咚”的脚步声,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李大壮的心头。女尸面色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死灰黄,没有一丝生人气息,额头上绑着一块白色生绢,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她俯下身子,靠近床前,对着熟睡的车夫们,挨个吹了三下,那吹出的气息,仿佛裹挟着千年的寒意,冰冷刺骨。
李大壮害怕极了,担心女尸也会给自己来这么一下,那他还有活路吗?他连忙悄悄用被子蒙住了头,憋住呼吸,就连心跳都不敢太大声,竖起耳朵,紧张地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黑暗中,他仿佛都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那女尸在房间里缓缓移动,没过多久,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渐渐逼近,他知道,女尸朝着自己过来了。紧接着,一股寒气吹在了他的身上。待女尸沉重的脚步声渐远,不一会儿,他听到那纸被被翻动的“嚓嚓”声,在这寂静得可怕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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