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这日,天还没亮,沈清欢就被小圆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按在梳妆台前好一顿收拾。穿上王氏送来的簇新湖蓝色锦缎袄裙,戴上略显沉甸甸的赤金头面,沈清欢看着镜子里那个粉雕玉琢、却透着一股“营业式假笑”的陌生少女,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身行头,够买多少斤红烧肉啊……”
小圆吓得赶紧去捂她的嘴:“小姐!慎言!今时不同往日了!”
坐在摇摇晃晃前往皇宫的马车上,沈清欢抛开杂念,开始最后一遍默念“宫廷生存守则”:多看、多听、少说话、保持微笑、遇事不决就装傻。
皇宫的红墙黄瓦越来越近,那股庄严肃穆、威压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沈清欢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就当是参加一场顶级公司的面试,老板是妃嫔,同事是宫女太监,目标是……活着回去,顺便看看能不能捞点项目经费。
在宫门口验明身份,换了宫里的小轿,一路被抬到贤妃居住的长春宫。每一步都有人引导,规矩森严,沈清欢收敛了所有跳脱的心思,规行矩步,低眉顺眼,努力扮演一个“乖巧不失礼数”的侯府庶女。
进了长春宫正殿,一股暖香袭来,布置精致典雅,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上首坐着一位宫装丽人,约莫三十许人,容貌端丽,气质温婉,眉宇间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正是贤妃。
沈清欢按嬷嬷教的规矩,一丝不苟地行了大礼:“臣女沈清欢,参见贤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声音清脆,不卑不亢。
“平身,赐座。”贤妃的声音温和,带着笑意,“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沈清欢依言抬头,目光恭敬地垂着,不敢直视。
贤妃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姑娘长得确实水灵,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灵动,即便低垂着,也难掩其间的慧黠。不像是个怯懦无能的庶女。
“果然是个齐整孩子。”贤妃笑了笑,语气更和蔼了些,“不必拘谨。本宫听说你画得一手好画,那些个有趣的手帕,风靡了整个京城,连本宫都听着稀罕,所以才叫你来瞧瞧。那些画儿,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来了!核心问题!
沈清欢心里绷紧了一根弦,面上依旧恭顺:“回娘娘的话,不过是臣女闲来无事,胡乱涂鸦的玩意儿,登不得大雅之堂,能入娘娘的眼,是臣女的福气。”
“胡乱涂鸦能有这般趣致?”贤妃显然不信,笑道,“本宫瞧着那胖乎乎的龙啊猫啊,甚是有趣,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你是如何想到画这些的?”
沈清欢大脑飞速运转,是继续谦虚说是“梦中所授”,还是实话实说这是“现代卡通理念”?前者太玄乎,后者更惊悚。
电光火石间,她决定走“真诚接地气”路线。她微微抬起眼,露出一个略带羞涩又有点顽皮的笑容:“回娘娘,臣女不敢欺瞒。其实就是……就是觉得平日里见的画儿都太严肃了,花儿鸟儿也看腻了。臣女想着,若是能把小动物画得圆滚滚、傻乎乎些,人看了是不是就能少些烦恼,多些乐子?就像……就像看那刚会走路的胖娃娃,即便他摔个跟头,您也觉得好笑又心疼,不会去计较他姿势雅不雅观。臣女就试着画了,没想到大家还真喜欢。”
这番解释,既没扯鬼神,也没标榜自己多厉害,而是从“解压”、“找乐子”的人之常情出发,朴实又新奇。
贤妃听得一愣,随即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殿内侍立的宫女们也忍不住掩嘴。这个比喻,实在是太生动、太接地气了!
“好一个‘圆滚滚、傻乎乎’!好一个‘看胖娃娃’!”贤妃笑得眼角的细纹都出来了,“你这丫头,倒是个妙人!这话说得在理,看着这些画,本宫这几日心里憋闷,还真散了不少!”
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贤妃又饶有兴致地问了些关于画画的趣事,沈清欢谨慎作答,偶尔穿插一两个无伤大雅的小幽默(比如吐槽自己哥哥为了抽隐藏款买了多少条手帕),引得贤妃笑声不断。
眼看气氛融洽,突然,殿外传来太监的通传声:“靖王殿下到!”
沈清欢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见一道玄色身影迈入殿内,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不是靖王陆景渊又是谁?
他进来后,目光先是落在贤妃身上,行了礼:“儿臣给母妃请安。” 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贤妃并非他生母,但位份高,他依礼称一声母妃。
然后,他那没什么温度的目光,才淡淡地扫过坐在下首的沈清欢。
沈清欢赶紧起身低头行礼,心里默念:我是小透明,我是背景板,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贤妃笑道:“景渊来了,正好。这是永宁侯府的七小姐,画得一手有趣的画儿,正给本宫解闷呢。”
陆景渊“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便在贤妃下首坐了,自顾自端起茶杯,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直接把沈清欢当成了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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