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装架倒塌事件,像一块巨石投入江南官场这片深潭,瞬间激起了千层巨浪。陈氏家族及其掌控的舆论机器开足马力,大肆渲染“新政草菅人命”,要求严惩“罪魁祸首”沈清欢,废止试点。一些原本观望的官员也纷纷倒戈,上书弹劾。形势对沈清欢极为不利。
然而,沈清欢并未慌乱。在靖王暗中运作和谢云舟财力支持下,她顶住压力,一边全力救治伤员、安抚家属(自掏腰包给予重恤,姿态做足),一边火速请来金陵府最好的仵作(验尸官)和工匠,对倒塌现场进行地毯式勘查。
勘查结果令人震惊:吊装架主要承重柱的榫卯接口处,有明显的人为锯痕!而且是在安装后、使用前被锯开的!这是一起蓄意破坏,绝非工程事故!
铁证如山!
沈清欢立刻将勘查结果和物证(带锯痕的木料)直接呈报给了奉旨南下、刚好抵达金陵巡阅漕务的靖王陆景渊。
陆景渊闻报,面沉如水,当即以“漕务革新受阻,险酿大祸”为由,召集江南漕运司主要官员、相关州县官吏、以及漕帮总会首脑、各大船商(包括陈永年),在漕运总督衙门召开紧急议政会议!明为商讨善后,实为当面对质,揪出真凶!
会议当天,漕运总督衙门大堂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大小官员、豪商巨贾分列左右,个个面色肃然。靖王陆景渊端坐主位,面寒如霜。沈清欢作为“当事人”和“技术负责人”,坐在下首特意增设的位置上,神情平静,目光清澈。
陈永年率先发难,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王爷明鉴!沈司业推行新法,本意是好的。然终究年轻,不谙地方实情,急于求成,方有此祸!当务之急,是妥善安抚伤亡,暂停新政,以免再生事端啊!” 一番话,看似顾全大局,实则把责任全扣在了沈清欢“年轻急躁”上。
几位依附陈氏的官员立刻附和:
“陈会长所言极是!新政虽巧,然水土不服,强推恐生大乱!”
“听闻那吊装架设计颇为复杂,或许本就存在瑕疵,恰巧出事也未可知?”
“还是该以稳为主,从长计议……”
面对群起攻讦,沈清欢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先向靖王和众人行了一礼,然后拿起桌上那份勘查报告和用托盘盛放的、带有清晰锯痕的木料证据。
“诸位大人,”她声音清朗,压过大堂内的嘈杂,“吊装架倒塌,确系人为破坏,而非设计或施工之过。证据在此!”
她将木料上的锯痕展示给众人看,并让陪同勘查的老工匠详细解释了锯痕的新旧、角度、力度,证明是有人在使用前恶意锯开承重结构所致!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陈永年脸色微变,但立刻强辩:“即便如此,亦是监管不力!若管理严密,焉能给宵小可乘之机?终究是新政环节存在疏漏!”
“陈会长问得好!”沈清欢就等他这句,立刻接过话头,“正是为了杜绝此类‘疏漏’,下官方才推行新政!诸位请看——”
她转身走到大堂一侧早已准备好的一块大木板前(她特意让人准备的),上面贴满了图表和数据(她用炭笔和彩纸自制的简易PPT!)。
“此乃试点码头推行新式管理法前后,各项数据对比!”她指着图表,侃侃而谈,“试行新法半月,装卸效率提升三成,工人日均搬运量增加,收入提高两成,事故率……降为零!直至此次人为破坏!”
她又拿出另一张图:“而沿用旧法的码头,效率低下不说,光是记录在册的大小事故,本月已有五起,伤七人!只因事小,未曾上报罢了!敢问诸位,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她用最直观的数据对比,狠狠反击了“新政生事”的论调!
接着,她开始“技术降维打击”,讲解新式吊装架的设计原理和安全系数,用简单的杠杆、受力分析,证明其结构远比传统人力肩扛更安全可靠。“若非有人蓄意破坏至承重结构断裂,即便操作略有不当,也绝无倒塌之虞!”
她讲得深入浅出,逻辑清晰,让许多不懂技术的官员也听得频频点头。
陈永年见状,急忙转移话题,攻击新政“耗费巨大”:“打造这些奇巧器物,所费不赀,岂不是增加漕运成本,徒耗国帑?”
沈清欢早有准备,立刻甩出成本效益分析:“初期投入确有所增。然,器具可反复使用,效率提升后,单次运输成本实则下降!更可减少人员伤亡赔付,长远看,大大节约!况且,”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陈永年等人,“相较于某些环节因循守旧、中饱私囊所造成的‘无形损耗’,这点投入,可谓九牛一毛!”
这话直戳痛处!几个涉事官员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陈永年恼羞成怒,竟开始人身攻击:“沈司业巧舌如簧!然则女子干政,自古鲜有善终!还是该安守本分……”
“陈会长!” 一直沉默的靖王陆景渊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威压,瞬间让整个大堂安静下来,“陛下钦点沈司业协理漕务,看中的是其才具。今日所议,乃漕运公事,与男女何干?莫非陈会长认为,陛下识人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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