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陆景渊的决定不容置疑。沈清欢迅速交接了江南的事务,将革新司的日常管理托付给鲁大师和几位可靠的学员,核心技术资料则打包封存,由暗卫秘密押送。临行前,受益的工匠和百姓自发相送,场面感人,让沈清欢心里暖洋洋的,觉得这几个月的辛苦都值了。
回京的路途,与来时大不相同。靖王的仪仗威严,护卫森严,车队气氛凝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刀尖上。沈清欢与陆景渊同乘一辆宽敞但陈设简朴的马车,车内气氛……相当之微妙。
大部分时间,陆景渊都在闭目养神,或者翻阅密报,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沈清欢则像个多动症儿童,起初正襟危坐,没一会儿就浑身不自在,偷偷掀开车帘一角看风景,又被侍卫眼神警告,只好讪讪缩回。她试图找话题打破沉默:
“王爷,您说京城有变,是需要我回去……造大炮吗?”(她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红衣大炮了。)
陆景渊眼都没睁:“不必。”
“那……是宫里的光影阁需要维护升级?”(她觉得可能是太后又想看新节目了。)
陆景渊:“非也。”
“总不能是工部又卡我经费,需要我去吵架吧?”(这个她擅长!)
陆景渊终于抬眸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的脑子能不能想点正经事?” 沈清欢立马闭嘴,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百无聊赖之下,她干脆掏出炭笔和小本本,开始写写画画,构思她的“漕运信息管理系统2.0”和“全国官道标准化可行性报告”,偶尔遇到难题,会无意识地咬着笔头皱眉嘀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技术世界里。
陆景渊偶尔抬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少女蜷在角落,秀眉微蹙,眼神专注,炭笔在纸上游走,发出沙沙的轻响,与车外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却奇异地……顺眼。他冰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复又闭上眼。
路途并非一帆风顺。某夜,驿站遭遇不明身份者火攻,虽被护卫及时扑灭,但意图明显。陆景渊面色更冷,下令夜间疾行。沈清欢这才真切感受到京城局势的凶险,乖乖待在车里,不敢再乱动,心里吐槽:这哪儿是回京述职,分明是闯关回营啊!
终于,京城巍峨的城墙在望。但车队并未回靖王府,也未去永宁侯府,而是直接驶入了皇宫西苑的一处僻静行馆。陆景渊只对沈清欢丢下一句“在此等候,勿随意走动”,便匆匆离去,显然是去面圣或处理紧急事务。
沈清欢被安置在一个精致但守卫森严的小院里,如同被软禁,只不过条件好了很多。她心里跟猫抓似的:到底啥事啊?这么神秘兮兮的!
这种“待机”状态持续了两天。就在沈清欢快要闲得长毛,把院子里的石板路用炭笔画满了各种齿轮连杆草图时,一个面生的内侍前来传口谕:“陛下口谕,宣永宁侯府七女沈清欢,即刻前往西暖阁见驾。”
来了!沈清欢精神一振,赶紧整理衣冠(一套靖王府提前准备的、符合她品级但干练不失恭敬的裙装),深吸一口气,跟着内侍七拐八绕,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暖阁。
暖阁内药香弥漫,皇帝半靠在软榻上,面色憔悴,但眼神依旧锐利。靖王陆景渊侍立一旁,神色凝重。此外,竟还有一位须发皆白、身着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
这阵容……有点奇怪啊?不像是要讨论军工或者漕运啊?沈清欢心里打鼓,规规矩矩行礼:“臣女沈清欢,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的声音带着疲惫,却直奔主题,“沈清欢,朕听闻,你于格物巧技一道,颇有奇思,能人所不能?”
沈清欢心里咯噔一下,这开场白……怎么听着像要让她去炼长生不老药啊?她谨慎回答:“陛下谬赞,臣女只是喜欢琢磨些微末技艺,实不敢当‘能人所不能’。”
皇帝摆了摆手,指向那位老道:“此乃玄诚道长。道长,你将情况与她分说。”
玄诚道长稽首一礼,对沈清欢道:“福生无量天尊。沈居士,贫道奉旨于钦天监测算天象,维护浑天仪等观天仪器。然,近日主司星象演示的‘水运浑象仪’核心机关突发异响,运行滞涩,星位偏差巨大。此仪乃太宗朝所制,结构精妙,今工匠多不识其法,贫道与监内同僚多方检修未果。陛下忧心,天象不明,关乎国运。闻听居士精于机关之术,特请居士前来,看能否妙手回春?”
沈清欢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是让她来修“古代天文钟”!还是国家最高级别的!这任务……刺激!技术宅的DNA瞬间动了!
但同时,她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浑天仪、水运浑象仪……这可是古代黑科技巅峰之作,结构复杂程度远超她之前摆弄的火炮漕船!而且关乎“天象国运”,修好了是大功,修不好……可能就不是丢官那么简单了!
她下意识看向陆景渊,对方也正看着她,目光深沉,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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