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测司的初步成果和秋汛的应验,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淮安官场激起了巨大波澜。弹劾沈清欢“劳民伤财”、“妖言惑众”的奏折雪片般飞向行宫,而力挺她“数据详实、切中时弊”的声音(主要来自靖王、陈阁老等少数派)也毫不相让。争议白热化,皇帝决定,在行宫举行一场御前论证会,让双方当面锣、对面鼓,辩个明白!
消息传来,淮安官场暗流汹涌。工部当地官员和保守派摩拳擦掌,准备用“祖宗成法”和“道德文章”将沈清欢这个“黄毛丫头”驳得体无完肤。而沈清欢接到旨意后,不慌反笑,摩拳擦掌:“终于到答辩环节了!姐等的就是这一天!”
她压根没打算跟对方打嘴炮、背经典。技术宅的答辩,靠的是实打实的证据链和沉浸式体验!
第一幕:会场布置——“技术宅”的硬核展台
论证会当日,行宫偏殿庄严肃穆。皇帝端坐龙椅,靖王、三皇子、六部重臣分列左右,气氛凝重。工部老尚书等人胸有成竹,准备引经据典。
然而,当沈清欢步入大殿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她没拿厚厚的奏章,身后却跟着几个侍卫,抬着几个蒙着布的大架子、一个沙盘,还有几个瓶瓶罐罐。
“陛下,”沈清欢行礼后,声音清亮,“治河方略,关乎国计民生,空谈无益。臣请旨,借助些实物图表,辅以说明,以求直观。”
皇帝颔首允准。
沈清欢转身,像现代项目负责人做PPT汇报一样,唰地掀开了蒙布!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不是文章,而是:
巨幅河道地形沙盘:? 按精确比例制作,不同高程用颜色区分,主流线、险工段、淤积区、拟开新河线路清晰标注,旁边还有比例尺和图例!
数据可视化挂图:? 用巨大的宣纸画着水位流量关系曲线图、不同河段河床断面对比图、泥沙淤积速率柱状图!虽然线条是毛笔画就,但数据点清晰,趋势一目了然!
实物证据陈列:? 桌上摆着从各河段取来的土样、水样、甚至还有一段被冲刷得千疮百孔的旧堤木桩实物!
这阵势,哪是朝会辩论?简直是科技成果博览会!保守派大臣们看得眼花缭乱,工部老尚书指着沙盘,胡子直抖:“这、这成何体统!御前奏对,岂同匠作铺子?!”
第二幕:数据轰炸——“曲线图”与“祖宗成法”的碰撞
沈清欢不理他,拿起一根细长木棍(教鞭),开始她的“汇报”:
“陛下,诸位大人,请看我右手边这幅《淮安段黄河五十年水位流量关系图》。”她点着曲线,“纵轴为水位,横轴为年份。可见,近十年,同等流量下,水位逐年抬高!何故?河床淤高!河床为何淤高?请看左图《各段河床质采样粒径分布》……”
她切换自如,用最浅显的语言解释着水文泥沙数据,结论清晰:旧河床行洪能力已近饱和,单纯加高堤防是“脚痛医脚”,且堤基不堪重负,风险巨大!
工部官员打断:“此乃巧言令色!治水重在‘疏堵结合’,顺应水性!岂可唯数据是瞻?”
沈清欢立刻反问:“敢问大人,如何‘顺应’?‘水性’几何?流量每秒多少方?含沙量几何?冲刷力多大?堤防抗冲强度多少?若无数据, ‘顺应’二字,岂非空谈?莫非靠……猜?” 她眨眨眼,一脸“求知欲”。
那官员被问得哑口无言,满脸通红。
第三幕:沙盘推演——“沉浸式”体验溃堤风险
接着,沈清欢走到沙盘前,拿出一个小水壶(模拟上游来水),开始演示:
“若依保守之策,只加固旧堤。假设遇五十年一遇洪水(她报出精确流量),水位将至此线——”她在沙盘旧堤上贴了根红绳,“而根据臣等勘测,此段堤防基础因多年浸泡,承载力已下降三成,安全水位仅至此线——”又贴了根黄线,明显低一截。
她缓缓将水倒入上游,水位在沙盘上攀升,慢慢越过黄线,逼近红线……满殿官员,甚至皇帝,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盯着那水位线!
“届时,”沈清欢声音沉重,“堤基可能发生管涌、滑坡,甚至……决口!”她手指一点,模拟决口处,水流汹涌而下,瞬间淹没了沙盘上标记的村镇、良田!
视觉冲击力极强!几位老臣甚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而若采用‘分黄导淮’方案,”沈清欢又拿出一条蓝色细线,代表新开河道,将部分水流引入,“主干道水位可控在此安全线内,新河道亦能分泄洪水,降低整体风险。此为臣等根据水文数据、地质勘探结果,反复演算所得最优解!”
高下立判!
第四幕:实物说话——“木桩”与“样本”的无声证言
最后,沈清欢拿起那截千疮百孔的旧堤木桩:“此乃从险工段水下取出。诸位请看,内部已被蛀空!为何?水流长期冲刷、腐蚀!数据不会说谎,实物更不会!旧堤已是强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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