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小心火”的警告言犹在耳，沈清欢立刻加强了模型试验场（设在城外河边一处僻静院落）的戒备，增派人手日夜巡逻，囤沙蓄水，严防死守。她以为对方会来明的，比如纵火。
然而，她低估了对手的阴险。真正的攻击，来得悄无声息，直击要害，而且……极其恶心！
这日清晨，沈清欢像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地来到试验场，准备进行新一组水门开启速度对下游冲刷影响的测试。这个按比例精确缩小、凝聚了她和工匠们无数心血的河道模型，是验证“分黄导淮”方案可行性的关键，也是她反驳一切质疑的最硬核武器。
可刚一进院门，她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腐味？
“什么味儿？”她抽了抽鼻子，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向模型水槽。
眼前的景象让她头皮发麻！
原本清澈循环的模型水体，变得有些浑浊，水面漂浮着一层诡异的油膜状物质，还冒着极其细微的气泡！更可怕的是，模型河道中精心铺设的模拟河床（用特定黏土塑造），部分区域出现了软化、溃散的迹象！几个关键水门的活动部件也显得有些滞涩！
这模型用的是活水，通过一条小水渠从旁边河流引入。问题肯定出在水源上！
“怎么回事？！”沈清欢声音都变了调。几个负责夜间看守的工匠和侍卫脸色煞白，噗通跪地：“大人！小的们一直守着，绝无人靠近！更未见火光！这、这水……昨晚还好好的！”
无人靠近？水质却变了？沈清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技术宅的理性迅速压过了恐慌。她蹲下身，仔细观察水体。
酸腐味……油膜……气泡……河床软化……
一个可怕的猜想涌上心头：有人在上游水源里投了东西！不是火烧，是水攻！用化学方法破坏模型！
“快！关闭进水口！取水样！所有水样！进水渠的、模型里的、还有旁边河里的，分别取！”沈清欢厉声下令，同时脑子里飞速闪过几种可能：强酸？强碱？还是某种腐蚀性盐类？
水样很快取来。沈清欢立刻在她的临时“实验室”（其实就是一间堆满杂物的厢房，摆满了她的瓶瓶罐罐）里，开始了紧急“水质化验”。过程堪称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古代版刑侦现场”。
第一幕：酸碱度检测——“醋”与“面碱”的妙用
没有pH试纸怎么办？土法上马！
她先滴了几滴模型水在石板上，撒上一点厨房找来的苏打粉（面碱）。刺啦一声，轻微冒泡！“呈酸性！”沈清欢皱眉。
她又另取水滴，加入碾碎的生石灰粉末，反应更剧烈！“酸性还不弱！”
为了大致判断酸度，她甚至异想天开，用新鲜花瓣（紫甘蓝汁更好，但没有）泡水做成“天然指示剂”，看着花瓣颜色微微变红，确认是酸性环境。
“投的是酸？什么酸？”她嘀咕着。浓硫酸？硝酸？这个时代应该很难搞到纯度高的。难道是……醋酸？? 或者更常见的，酸性工业废液？? 比如……鞣制皮革的废酸液？或者冶炼矿物的酸性废水？
第二幕：离子推测——“厨房化学”显神通
她注意到水面的油膜和气泡。酸能腐蚀金属（模型中有金属构件），产生氢气气泡？那油膜呢？难道是酸性物质里混杂了油脂类东西？或者是酸与模型河床中的某些矿物质（比如碳酸钙）反应，生成二氧化碳气泡和难溶的钙盐浮渣？
她取了些油膜和沉淀物，加水稀释，加入皂角液（自制肥皂水），剧烈摇晃，产生的泡沫带着异味，且不易消散。“有点像……动植物油脂酸化后的特征？” 她想起以前学过的油脂水解知识。
第三幕：溯源追踪——“顺流而上”的狗鼻子
光在实验室分析不够！沈清欢带上几个侍卫，沿着引水渠逆流而上，像个侦探一样搜寻线索。她充分发挥“技术宅”的观察力：
“看！渠边这片草枯黄了！明显被强酸烧过！”
“这里泥土有被搅动的新鲜痕迹！还有车辙印！”
她甚至不顾形象，趴在地上闻泥土的味道：“有股……熟悉的酸臭味，夹杂着点腥膻……像是……皮革作坊和……牲口圈混合的味道？”
顺着痕迹和气味，他们追踪到上游约一里处，一个废弃的土坡后。这里水流相对平缓，是投药的理想地点。现场发现了杂乱的脚印，和一个被遗弃的、散发着浓烈酸臭味的破瓦罐！
沈清欢小心地用木棍挑起瓦罐碎片，仔细闻了闻，又看了看内壁残留的粘稠物，眼神锐利起来：“浓度不低的酸性液体，混合了……动物油脂和……某种矿物渣？这是有意配置的破坏剂！目的就是缓慢释放酸性，既不易立刻察觉，又能持续腐蚀模型构件和河床！”
这不是意外污染，是蓄意破坏！而且，对方很懂行，知道用这种“温和”但持久的方式，避免立即发现，让模型在不知不觉中报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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