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峪的“炮声”没能完全捂住。倒不是内部泄密,实在是那动静和硝烟,在寂静的山野里太扎眼。尽管峪口隐蔽,试验也选在清晨人少时,但接连几声“轰隆”巨响,还是惊动了方圆十几里内的飞鸟走兽,以及……某些有心人。
三皇子府,书房。赵铎听着下人的密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声响如闷雷,地动山摇,间隔有秩,绝非天象。野狼峪方向有异样烟尘,经久不散,隐有硝磺之味。属下等不敢靠近,只在远处观察,见峪口进出之人皆精悍,戒备森严,不似寻常工匠猎户。西山工坊近日并无大料运入,但常有小型车马深夜出入,去向不明。”
“野狼峪……废弃矿坑……”赵铎手指敲着桌面,眼神冰冷,“老四(靖王)和那个沈清欢,在那里搞什么鬼?硝磺之气……巨响……莫非是在试验什么新式火器?”
他身旁一个幕僚低声道:“殿下,前朝有‘震天雷’、‘霹雳炮’之传说,乃以火药抛射石弹,声威骇人,然笨重不堪,准头全无,且易于炸膛,早已弃用。若靖王与沈清欢所图为此,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赵铎冷笑,“沈清欢此人,惯能化腐朽为神奇。蜂窝煤、新法炼铁、钦钢,哪一样不是看似平常,却搅动风云?寻常火药在她手中,未必不能玩出花样。况且,若真不足为惧,何须如此鬼祟,选在那等荒僻之地秘密试验?”
幕僚一滞,又道:“那……是否派人潜入查探?”
“打草惊蛇。”赵铎摇头,“老四既然选了那里,必有严密防范。强闯不明智。但……”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可以给他们找点麻烦,逼他们动一动。传令,让都察院那几个御史,后日大朝,上本参奏沈清欢‘借试验为名,擅离软禁之所,私会边将(靖王),图谋不轨’!西山那边,让咱们的人,给工部和兵部的供应找点‘小麻烦’,比如……那批新式‘钦钢’兵刃的交付,不是还有些手续没走完吗?拖一拖。再让人在市面上散布流言,就说西山工坊以次充好,新‘钦钢’脆而易折,不堪大用。”
幕僚眼睛一亮:“殿下高明!明面施压,暗里掣肘,再泼些脏水。不管那沈清欢在野狼峪搞什么,先让她在朝堂和西山两头起火,疲于应付。若她真在搞危险之物,风声鹤唳之下,也容易出错。”
赵铎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不错。再让‘那边’的人,给野狼峪周边‘加点料’。不是有‘野狼’吗?让它们晚上多去逛逛。另外,找几个‘误入’的猎户、樵夫,去峪口附近转转,看看守卫反应。记住,要‘无意’,要‘巧合’。”
“是!”
野狼峪,试验场。沈清欢尚不知麻烦将至,正沉浸在“没良心炮”初步成功的兴奋和后续改进的思考中。她和鲁师傅、“老仆”连夜分析试验数据,记录优缺点,讨论改进方向:如何提高装填速度?如何标准化弹药(比如预制破片包)?如何确保发射稳定性?如何更安全地点火(考虑加长引信或拉发装置)?火药配方和颗粒化工艺还需进一步优化,以提升威力和一致性。
与此同时,对那根宝贵的“钦钢”试验管的后续测试也在谨慎进行。这次不再用湿泥堵口,而是尝试发射实心铁球(鲁师傅手工磨制的,不太圆,但能用)。装了少量火药,将一颗鸡蛋大小的铁球塞入管口,用木槌轻轻推到底部压实。所有人退到更远的掩体后,远程拉发引信。
“轰!”
一声比“喷筒”清脆、但更加尖锐的爆响!试验管口喷出一道火光和浓烟,那颗铁球呼啸着飞出,狠狠砸在百步外用厚木板和草席做的靶子上!
“砰!” 一声闷响,木板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凹坑,木屑飞溅,后面的草席被打穿!铁球嵌入后面的土坡,入土近半尺!
“成功了!实心弹发射!”沈清欢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虽然射程、精度、装填速度都惨不忍睹,但这证明了“管状发射物”的可行性!这是“火铳”原理的实证!
鲁师傅快步上前检查试验管。管身温热,但无裂纹变形。药室密闭良好。他仔细测量了铁球嵌入土坡的深度,又检查了靶板的毁伤情况,布满皱纹的脸上也难得露出激动的红晕:“此力,强弩亦不及也!若管子更长,更直,弹丸更圆,装药更精……其威不可想象!”
“不错!这就是方向!”沈清欢用力点头,“不过,路还长。当务之急,是稳定现有成果,改进‘喷筒’,这东西见效快。另外,我有个新想法……”
她正要说,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护卫头领快步进来,抱拳道:“沈大人,鲁师傅!外围暗哨发现异常!昨夜至今晨,峪口三里外山林中,有不明人员活动痕迹,似在窥探。另外,入夜后,山谷周围狼嚎声比往日密集许多,且……有数只野狼试图接近工棚区域,被守卫驱离,其行为……略显怪异,不似寻常饿狼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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