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实验室后,**绷带上的血渍在紫外灯下泛出暗褐色荧光,令狐长生用镊子夹起边缘纤维,送入质谱仪进样口。机器启动的低鸣声里,他盯着屏幕等待离子峰图成型。半小时前技术科打来电话,说初检样本受污染,STR位点模糊,需重新分离细胞成分。他没回应,只让对方把试剂批号发来,确认是新批次无交叉反应后,亲自重提上皮组织。
周正仁靠在门框上,手里捏着刚打印的监控截图。画面里那个穿灰工装的男人正从卫生站药柜前转身,左手撑着墙面,右腿微曲。时间戳显示昨天下午14点23分。
“药买了,人没走远。”他说。
令狐长生没抬头,“血型是B型,和死者一致。”
“不是他自己的血?”
“不是。”令狐长生调出电泳图,“死者口腔拭子和绷带上血迹的16个STR位点完全匹配。张建国接触过死者的面部,距离不超过十厘米。”
周正仁把照片拍在桌上,“那他不是搬桶那么简单。”
“搬运工不会去擦死人脸。”令狐长生说。
实验室外传来脚步声,技术员递进一份加急报告:绷带内层检出微量唾液残留,DNA比对确认来源于死者。同时,在血渍扩散区发现一簇脱落的睫毛,角质层附着皮屑,与张建国指纹样本中的表皮细胞吻合。
令狐长生把报告夹进文件夹,说道:“他们有过近距离肢体接触,张建国碰过死者的脸,死者也碰过他。”
周正仁盯着白板上的排班表。七日前夜班记录仍显示李茂才在岗,但门禁影像证实是张建国顶替。而死者被装入铁桶的时间,正是那晚凌晨两点至三点之间。
“他看见了杀人过程。”周正仁声音压低,“或者,他参与了。”
令狐长生翻开张建国的工牌扫描件。照片上男人三十出头,左眉有道浅疤,眼神躲闪。入职登记写着“无重大病史”,但体检栏有一行手写备注:“血压偏高,建议复查”——笔迹与人事主管签名不符。
“他不是临时工。”令狐长生说,“宏远队三个月前清退一批老员工,他却在这个节点入职。背景审查没走标准流程。”
“有人把他塞进去的。”周正仁冷笑,“干脏活的。”
他们赶到城北第三卫生站时,当班护士正在换药盘。周正仁亮出证件,调取昨日购药记录。系统里没有登记身份,但监控显示张建国购买了破伤风抗毒素、碘伏、纱布和布洛芬缓释片。
“这配置不对。”护士皱眉,“普通擦伤不用打抗毒素。除非伤口深,沾了锈迹或泥土,有感染风险。”
“他腿上的伤怎么样?”周正仁问。
“我没见人。”护士摇头,“只看到背影,走路一瘸一拐,左手一直扶墙。”
令狐长生翻看药品说明书。破伤风抗毒素需冷藏保存,有效期仅三年。这家卫生站最近一次进货是五个月前,批次编号0321-BT,贴在冷藏柜内侧标签上。
“他知道自己伤得不轻。”他说,“否则不会特意来打针。”
回程车上,周正仁拨通财务科电话,调取赵德海近半年转账记录。三天前,赵德海名下私人账户向一个匿名电子钱包转出两万元,备注为“工程补偿”。而更早一个月,同一账户曾向另一笔名为“张建”的收款人支付八千,附言“封口费”。
“他给过钱。”周正仁把记录抄在笔记本上,“第一次八千,第二次两万。翻了两倍多。”
“不是工资。”令狐长生说,“是封口升级。”
“为什么?”周正仁盯着手机,“如果张建国只是个搬运工,值不了这么多钱。”
“因为他知道的不止是藏尸。”令狐长生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他知道谁下的手,怎么下的手。”
法医中心地下二层,令狐长生调出赵德海审讯时拍摄的伤情照片。右前臂有三道平行抓痕,深达真皮层,边缘呈钩状撕裂。当时赵德海解释说是家养土狗咬的,但狗已“走失”。
令狐长生放大图像,用尺比对抓痕间距。成人五指展开时,中指与无名指间距通常为6.5至7.2厘米。照片中两道主划痕相距6.8厘米,与标准吻合。
他转身调出张建国的指骨X光片——来自入职体检存档。左手除小指外,其余四指均有陈旧性劳损,但中指与无名指近节指骨有新近应力性微裂,提示近期频繁发力。
“他在挣扎中用手抓过人。”令狐长生说,“而且是用这两根手指为主力。”
周正仁猛地抬头,“你是说……他和赵德海打过?”
“不止打过。”令狐长生调出伤口三维重建模型,“抓痕切入角度为32度,方向由下向上,说明施力者处于低位,被攻击者站立。张建国当时可能跪着或弯腰,突然反击。”
“为了什么?”周正仁问。
“钱,或者命。”令狐长生说,“赵德海想灭他口,他拼死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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