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长生把手机塞进抽屉最底层,屏幕朝下。他没再看那条短信,也没提是谁发的。
周正仁站在门边,手里捏着刚打印出来的工商备案清单,纸角已经被他无意识地卷得发皱。
“净水厂附近那个信号交汇点,”令狐长生重新打开加密终端,“昨夜我调了基站日志,张建国生前最后三个月,每周二晚上九点左右都会出现在那一带。信号强度波动显示他停留时间平均四十三分钟,不是路过。”
周正仁把纸拍在桌上:“周二?李茂才的夜班排班表里,每周二他都开工程车进厂做管道巡检。”
“不是巡检。”令狐长生调出通话频次图谱,“张建国的手机在那段时间与一个未实名号码频繁交换数据包,间隔不超过七秒,像是在同步什么信息。那个号码绑定的套餐账户,登记的是李茂才的身份证。”
周正仁眯起眼:“他们不止认识,是固定接头。”
令狐长生点头:“时间、地点、通讯模式,三点闭环。李茂才不是偶然出现在监控里,他是张建国的联络人。”
“或者搭档。”周正仁声音压低,“一个负责施工,一个负责善后?”
令狐长生没接话。他切换界面,打开陈素芬案的生物样本复检申请单。昨夜他没提交,现在补上理由:阴道拭子中发现微量精液成分,STR分型不完整,需重新提取比对。
“你怀疑李茂才碰过她?”周正仁问。
“不是怀疑。”令狐长生输入权限密码,“是确认。样本里有两个男性DNA混合,一个排除了张建国,另一个Y-STR谱系匹配度极高。我刚在数据库做了盲比,指向十年前一起工地斗殴案的采样记录——当事人李茂才,口腔拭子留存至今。”
周正仁盯着屏幕:“他怎么会在案发现场留下这种东西?”
“不是案发现场。”令狐长生纠正,“是尸体转移前。陈素芬被装进铁桶前,有人和她发生过关系。时间点在张建国‘死亡’前三天。”
“动机呢?”周正仁皱眉,“报复?控制?还是……测试?”
令狐长生没回答。他调出宏远工程队的施工日志截图,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几行模糊的登记项:“P-841涂料施工必须双人作业,一人喷涂,一人监护。操作记录上只签一个人的名字,但防护服领口摄像头拍到过两次双人入舱画面。”
“所以李茂才不只是司机。”周正仁冷笑,“他是搭档,也是共犯。”
令狐长生关闭界面:“现在问题是,他还在不在。”
周正仁立刻拨通交警内线,调取李茂才名下工程车的通行记录。最近一次进厂是张建国“火化”当天下午六点四十七分,车牌识别照片显示车上只有他一人。此后车辆停在厂区东库,再未移动。
“人呢?”周正仁挂了电话,“工队说他自动离岗?放屁!车还在,人能跑哪去?”
“查户籍。”令狐长生说。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城西老工业区一栋六层宿舍楼下。房东叼着烟,翻着租户登记本:“李茂才?住三楼最里面。上礼拜就没见人了。工具箱倒是搬回来一次,深更半夜的,哐哐响,第二天早上人就没了,房租欠着。”
“搬东西的时候是自己来的?”
“就他一个。穿工装,拎个铁皮箱,脸上有汗,但手是干的。那天气温不到十度。”
令狐长生抬头看三楼窗户。窗帘拉死,阳台空荡,没晾衣服。
周正仁亮出搜查令。房东不情愿地掏出钥匙。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桌上有半碗泡面,筷子横在碗沿。令狐长生戴上手套,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是几包烟、一盒止痛药、一本翻烂的《地下管网维护手册》。他抽出手册,夹层里滑出一张纸条。
“借张建国防护面罩一套,用后归还。”
落款:李茂才,日期为张建国“死亡”前五日。
周正仁拿过纸条:“防护面罩?那玩意儿不是每人配发的?”
“P-841喷涂必须戴专用面罩,防止吸入树脂颗粒。”令狐长生翻过纸条背面,发现一行铅笔小字,“但张建国那个是改装过的,加了内层过滤膜。普通面罩撑不过两小时。”
“所以他借了特殊的?”周正仁皱眉,“为什么不用自己的?”
“也许他的坏了。”令狐长生把纸条收进证物袋,“或者,他根本没领过。”
周正仁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里面挂着两件工装,袖口都有磨损,但没有涂料渗透痕迹。他伸手摸内衬,突然停住。
“这件有东西。”
他从夹层里抽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张撕碎的纸片。拼起来是半张施工许可单,用途栏写着“恒安新城B区地下泵房维护”,负责人签字栏空白,但右下角有个模糊的拇指印。
令狐长生接过袋子,对着光看:“指印位置不对。正常签字不会蹭到那里。像是有人翻过文件后,随手按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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