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瞬间,令狐长生已经将硬盘从接口拔下。周正仁侧身贴墙,手铐链条滑过指节,发出轻微金属摩擦声。令狐长生没再看门,而是低头把便携读取器塞进围巾内侧,用体温压住。
走廊外的脚步停了三秒,又退了回去。
周正仁没动,直到电梯提示音再次响起,才低声说:“走后道。”
两人穿过设备室暗门,进入货运通道。空气里有冷却液和混凝土的混合气味。令狐长生走在前,脚步轻而稳,右手始终按在随身包上。他们没说话,直到抵达地下二层冷藏车停放区,确认监控线路已被切断,才停下。
周正仁从警械包里取出干扰器,插上电源。令狐长生蹲下,打开随身箱,取出便携质谱仪。机器通电后屏幕亮起蓝光,映在他脸上。
“H-05-终证”文件夹导入用了七分钟。数据校验完毕后,令狐长生直接调出涂料残留物的原始图谱。屏幕上,主成分峰清晰,但右侧有一处微弱偏移,呈双峰结构。
“这里不对。”他说。
周正仁凑近:“哪个位置?”
“287.4道尔顿。”令狐长生放大那段波形,“民用防水涂料不会出现这个峰。数据库里没有匹配项。”
周正仁盯着屏幕:“需要多久才能查出来?”
“标准流程四十八小时。我们现在没有四十八小时。”
他拆开张建国尸检时保存的袖口样本袋,用镊子夹出一段纤维。显微镜下,纤维表面附着微小晶体,呈菱形排列。他取下一段,放入萃取舱。
机器运行期间,周正仁守在门口,手里握着干扰器开关。令狐长生调出05号工地当年的混凝土配比单,逐项比对。普通防水涂料耐压值不超过0.6兆帕,而05号基桩设计承压为1.8兆帕。差距太大。
“他们用的不是防水。”他说,“是密封。”
质谱仪报警提示萃取完成。新图谱生成后,系统再次提示未知物质。令狐长生手动输入参数,调整离子源电压,重新扫描。
第三次运行后,屏幕上终于跳出结构式:三甲基环己胺盐酸盐。
“H-7。”他念出这个代号。
“什么H-7?”
“不是工业成分。”令狐长生调出北光药业1997年内部档案,“这是军用快速固化剂的催化残留物。原用途是战场坑道应急封堵,能在高压环境下瞬间凝固。”
周正仁皱眉:“可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工地涂料里?”
“因为它不只是用来封混凝土。”令狐长生打开李茂才的尸检报告,“看看他的肺。”
肺泡壁广泛纤维化,部分区域呈玻璃样变。他调出动物实验档案——H-7吸入实验中,大鼠在三十分钟内出现呼吸抑制,四小时后死亡,解剖显示肺组织与血液蛋白交联,形成致密层。
“这东西能让人肌肉强直,呼吸停止,但不会立刻死亡。”令狐长生指着图像边缘,“而且它会和人体蛋白结合,形成抗分解结构。”
周正仁明白了:“所以人被浇进混凝土前,已经被注射或吸入这种物质。身体不会挣扎,也不会腐败。”
“对。”令狐长生调出05号工地浇筑流程图,“模板密封要求极高,普通涂料根本扛不住压力。他们需要一种能在高压下完全闭合缝隙的材料。H-7的分子特性正好满足——渗透组织,遇水膨胀,固化后无孔不入。”
“也就是说,”周正仁声音压低,“这种涂料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防水。”
“是为了封人。”
令狐长生翻回H-7的化学结构图。氮原子连接三个甲基,环己烷骨架稳定,盐酸盐形态易溶于水。这种结构在民用领域毫无意义,成本高,毒性大,唯一合理的应用场景,就是控制活体目标。
他调出张建国外衣残留物的检测记录。H-7含量为每平方厘米0.8毫克。李茂才肺部沉积物中,H-7浓度为每克组织1.2微克。05号工地混凝土样本中,H-7残留量为每公斤0.5毫克。
三组数据,跨越二十五年,来源不同,检测方式不同,但分子结构完全一致。
“不是巧合。”他说,“是同一批制剂。”
周正仁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如果这东西是非法转用的,当初是怎么通过验收的?”
“验收报告不会写‘含神经抑制剂’。”令狐长生关闭档案,“它被伪装成高性能添加剂。采购单上写的是‘特种聚合物增强剂’,实际注入的是H-7母液。”
他打开陈默遗留U盘中的另一份文件:北光药业1997年技术会议纪要。其中一页提到,“H型封堵剂动物实验显示显着呼吸抑制效应,建议终止民用申报”。
会议日期:1997年11月3日。
“他们知道有毒。”周正仁说,“但他们还是用了。”
“不止用了。”令狐长生调出05号工地施工日志,“7月11日晚,涂料喷刷时间是22:40。刘志广说尸体运入时间是23:30。中间五十分钟,足够完成模板内壁喷涂和活体注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