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天色渐明,设备室的监控灯由红转绿。令狐长生看完手机短信后,迅速整理装备,决定前往设备室进一步调查。他耳朵紧紧贴着铁门,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待保洁车轮子压过接缝发出轻微震动时,他迅速且小心地推开半寸铁门,身形如狸猫般轻盈地侧身滑入B2走廊。没有刷卡,没有触发警报。
他贴着墙根走,避开头顶的广角镜头。冷藏区入口的电子锁昨天被重置,现在显示“离线”。他知道这是假象——系统在等他重新接入,留下痕迹。他没碰门,而是绕到通风井侧面,用镊子拨开检修盖板。静电屏蔽袋裹着的光盘卡在管道弯头,沾了层薄灰。他取出来,没看,直接塞进随身包。
办公室门锁咔哒响了一下。他进门后第一件事是拉下百叶窗,第二件事是拔掉路由器网线。台式机还在昨夜关机状态。他插上物理隔离电源,启动离线终端,插入陈默留下的解码程序盘。光盘读取失败一次,第二次才成功挂载。
音频文件藏在H-14文件夹底层,命名乱码。解码程序跑完三遍校验,终于还原出一段十三秒的录音。他戴上耳机,按下播放。
“……H-7注入,H-05封存,H-14准备……清道夫流程闭环。”
声音干涩,像是经过多次压缩。语调平稳,不带情绪,但“闭环”二字略微加重。他把最后一句反复播放五遍,录下波形图。声纹频谱显示,说话人呼吸节奏稳定,处于清醒且受控状态,不是逼供或胁迫下的发言。
他截取“H-14准备”片段,比对U盘中未命名日志的时间戳。1998年1月14日,北光药业实验记录显示,当日凌晨三点,H型制剂完成首次人体耐受测试,编号H-14。时间吻合。
他把波形图打印出来,钉在白板上。又从档案柜取出四家企业注册资料:恒安置业、宏远市政、净安环保、北光药业。前三家的法人变更记录集中在1998年上半年,而北光药业的实际控制人变更发生在1997年12月,通过一家注册于境外的信托公司完成。他用红笔圈出信托代号:HAN-0。
手机震动。周正仁发来一条加密消息:“验收表延迟归档,有异常访问记录。”
令狐长生回拨过去,接通后不说话,等对方先开口。
“我查了三个月内所有关于05号工地的批注记录,”周正仁声音压得很低,“正常流程,验收文件应在签字后二十四小时内电子归档。这份表拖了四十八小时。技侦老战友从备份日志里扒出来的访问记录——副局长办公室的外联端口,在凌晨两点十七分调取过原始扫描件。”
“谁的权限?”
“名义上是值班秘书,但保洁员说那晚没人加班。她亲眼看见一个穿深灰夹克的人从楼梯下来,手里拎着档案袋。”
令狐长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夹克。
“不是你。”周正仁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那人比你矮,走路有点跛。”
令狐长生沉默。他想起陈默最后一次来法医中心时的样子——半边口罩遮脸,右腿微拐,夹克领口磨得发白。
“有人在查我们查过的东西。”他说。
“而且是高层。”周正仁顿了顿,“他们怕的不是旧案重提,是有人把线索串起来。”
两人约在地下会议室碰头。周正仁神色凝重,脚步急促却又尽量不发出声响地从消防梯下来,他右手紧紧拎着一个牛皮纸袋,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令狐长生已经把白板填满:左边是H-7的化学结构与检测数据,右边是四家企业股权关系图,中间是音频波形和时间轴。
周正仁把纸袋放在桌上,倒出一叠复印件。最上面是恒安置业近三年的工程款支付明细,其中三笔款项经由净安环保中转,最终流入三家空壳公司。他用红笔画出资金流向,终点都指向HAN-0信托。
“这三家空壳公司注册地址全是虚拟办公区,法人代表是同一人,身份证号前六位对应A市郊区,但照片和指纹对不上任何在案记录。”周正仁说,“银行流水显示,这些账户只进不出,钱进去就消失。”
令狐长生指着股权图:“HAN-0控制北光药业,北光提供H-7母液;恒安置业承接05号工程,宏远负责施工与填埋;净安环保处理后续环保审查。四家单位分工明确,资金闭环,风险隔离。”
“这不是企业合作。”周正仁低声说,“是制度性掩护。”
令狐长生把音频波形图推到他面前:“‘清道夫流程闭环’——这不是临时行动,是标准化程序。H-05是第一个被封存的目标,H-14是下一个准备启动的编号。他们用数字代替人名,用流程代替决策。”
“H-14是什么?”周正仁问。
“1998年1月14日,北光药业记录显示,H-14是首个被正式命名的‘清道夫’目标。”令狐长生翻开打印的日志,“当天进行了H-7人体注射测试,受试者代号‘教师’,年龄约50岁,性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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