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那张手写清单,纸边在指尖微微翘起,墨迹因折叠磨损有些发毛。 周正仁站在他身后,鞋底沾着昨夜工地带出的泥屑,在走廊地砖上留下两道浅灰印子。周正仁眉头紧锁,脸上的阴霾还未散去,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愤怒之中。
令狐长生没回头,把清单翻了个面,对着窗缝透进来的光看了看背面。空白。他抽出证物袋,将纸页封进去,贴上标签,写日期,编号,收进抽屉最底层。动作没停,转身进了实验室。
电脑屏幕亮起,他调出恒安置业三期项目备案图。排水系统走向在屏幕上展开,线条密布。他放大东侧支渠段,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拉出北光药业旧厂区的地形图,两幅图叠在一起。主排污管在地图边缘断开,但地下有一条未标注的混凝土暗管,从药厂G7仓方向斜插进来,接入工地管网节点。接口处做了防水伪装,图上无标记。
他截了图,存进加密文件夹,命名“G7-连接点”,未上传系统。
周正仁推开实验室门时,手里捏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审批驳回单。纸页边缘被他捏出褶皱。他把单子甩在操作台上,声音压得很低:“理由是‘证据链不完整,需进一步核实’。核实?我们连人带药都抓到了,还嫌不够?”
令狐长生摘下手套,丢进回收桶。“他们不想要证据闭环。”
“那是要什么?”周正仁盯着他,“等下一个‘H-05’被埋进墙里?等吴老师的名字出现在下一个胶囊上?”
令狐长生没接话,打开质谱仪日志,调出昨夜从安瓿瓶残片中提取的成分扫描记录。屏幕上,几条波峰曲线稳定排列。他点开比对模块,输入北光药业H组试11号制剂的标准图谱。匹配度显示87.6%。不够呈堂,但足够指向。
“G7仓不在北光药业当前运营名单里。”他说,“但它每月接收一批特殊化学品,登记用途是‘实验废料中转’。运输车尾号386,每月12号凌晨交接。”
周正仁盯着屏幕,忽然冷笑一声:“一张纸,一个编号,就能把我们卡死。可他们动用整个系统藏人、埋尸、换药,反倒没人管?”
他转身就走,皮鞋在地面敲出急促声响。令狐长生没拦他。
支队长办公室的门关着,周正仁进去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他脸上没表情,但指节发红,像是刚砸过什么东西。他走到楼梯口,停住,靠着墙,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驳回单,撕成两半,又撕,纸屑掉进裤兜。
“上面说,不能凭一张来历不明的纸就去查国企。”他抬头看着令狐长生,“还说,有人打了招呼,让我们‘慎重考虑行动后果’。”
令狐长生站在楼梯拐角,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管网图。他走过去,把纸放在周正仁膝盖上。
“恒安置业查不了。”他说,“北光药业呢?G7仓是他们的地,但不在备案系统里。它存在,但又不算存在。这种地方,最适合藏东西。”
周正仁低头看图,手指划过那条隐蔽连接线。“你是说,他们用这条管子,把药送进去,把人运出来?”
“不需要人走。”令狐长生说,“只需要骨灰和添加剂混在一起,浇进混凝土。运输链断在工地,但起点在G7。只要查到那辆车,就能追到药源。”
“查车需要审批。”周正仁抬头,“交警系统调记录,三级授权。我们现在连一级都过不了。”
“我不是要你走正式流程。”令狐长生把图折好,塞进他手里,“你是重案组,不是交通科。但你有个战友在交警队,年检记录他能查。”
周正仁皱眉。
“尾号386的车,挂靠一家运输公司。”令狐长生继续说,“公司名字叫‘恒通物流’,注册地在城西工业区。但系统显示,它去年就注销了。”
周正仁眼神一动。
“车还在跑。”令狐长生说,“只要它上路,就有记录。你不需要调取调查令,只需要查一辆已注销公司的年检异常。这是常规稽查,不碰恒安置业,不碰北光药业高层,只查一辆车。没人能拦。”
周正仁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点头:“我去找李建。”
令狐长生转身要走,周正仁叫住他:“你呢?你打算怎么查G7?”
“环监局。”他说,“北光药业周边有污染监测点,夜间监控数据归他们管。我有个旧识在那边,可以申请调阅,理由是排查工业渗漏源。”
“他们会批?”
“不会批给‘调查恒安’,但会批给‘排查可疑化学品泄漏’。”令狐长生说,“只要理由合法,路径正确,数据就能拿到。”
周正仁沉默片刻:“你这是绕路。”
“正面走不通,就得绕。”令狐长生说,“他们堵门,我们就挖墙根。混凝土再厚,也有裂缝。我们从缝里查。”
周正仁把图塞进夹克内袋,站直身子:“可陈默说‘终止程序会引发记忆反噬’。我们拖得越久,吴老师那边就越危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