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整,工地总闸切断。
周正仁伏在配电箱旁,指尖还残留着断电钳的金属凉意。头顶工棚的应急灯闪了两下,彻底熄灭。A组四人迅速散开,一人守住主通道,两人贴墙推进,他带最后一名队员直扑赵德海的临时住处。登记簿上写着“正常施工”,可脚下一脚踩空的空旷感告诉他,这里早就没人了。
工棚里只有一张铁架床,被子掀开一半,烟灰缸里还压着半截未熄的烟头。他没碰,只蹲下身,盯着床板边缘那部老式手机——屏幕朝下,SIM卡槽空着,GPS信号早已断绝。他抬手示意,队员立即展开搜查。
墙角的施工图纸被重新标注过。原计划的“排水检修”区域画着红叉,旁边手写两个字:“已清”。笔迹粗重,用力极深,像是写完就再不想回头。
周正仁站起身,走向排水井口。井盖半开,边缘沾着湿泥,一枚清晰的工靴印嵌在泥里,鞋底纹路与赵德海档案中的劳保鞋一致。他俯身,听见井下传来持续的滴水声,节奏缓慢,像是从极深处渗出。
“两人下去,带强光灯和对讲机。”他低声下令,“我守上面。”
队员刚扣上安全绳,井口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金属栅栏被重物撞击。紧接着,对讲机里传出断续的“咳咳”声,随后信号中断。
周正仁立刻探头,手电光束刺入井道。十米深处,弯道铁栅上卡着一块硬物。他眯眼辨认,是赵德海的工牌,边缘沾着暗红血迹,尚未完全凝固。
他一把抓起对讲机,频道里只有电流杂音。屏蔽器显示信号被局部压制,频率与昨晚技侦报告中的军用跳频模式吻合。他盯着那块工牌,血顺着铁栅缝隙往下滴,一滴,又一滴。
同一时刻,北光疗养院H区负二层。
令狐长生站在防火门外,B组特警正用液压钳切割门锁。观察窗内,柯文昭背对门口,坐在主控台前,双手在键盘上缓慢敲击。屏幕右下角的进度条显示“数据覆写98%”,旁边标注“不可逆”。
“别开枪。”令狐长生低声说,“他没武器。”
门锁崩开的瞬间,特警撞门而入。柯文昭没回头,只是将双手缓缓放在桌面,像一尊早已准备好的标本。主机显示屏跳转为全黑,最后一行小字闪烁:“覆写完成”。
令狐长生快步上前,检查主机后端接口。网线被拔出,硬盘仓空置,仅剩一根电源线连接。他翻开实验台角落的打印纸——纸上只有一行字:H-14计划,倒计时T-72:00:00。
“备份硬盘呢?”他问。
柯文昭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们来晚了。”
令狐长生没再问。他示意队员封存主机,翻找其他设备。在抽屉底层,发现一张未销毁的日志残页,记录着最后一次数据上传时间:4月20日凌晨1点17分,终端编号H-02。上传内容为“记忆清除协议V3.2”,接收方IP已被抹除,但缓存区残留一个加密字段:H-13-07。
他盯着那串编号,手指在纸页边缘轻轻摩挲。H-13-07,吴明远。这个编号不该出现在这里,它属于十年前的受试者,早已被标记为“清除完成”。
“他不是来销毁的。”令狐长生低声说,“是来传递的。”
与此同时,社区卫生站后巷。
C组已蹲守六小时。陈默常出没的门诊楼、药房、器械库均无踪影。监控调取后,发现前日NX注射器申领单上的签名与陈默档案笔迹存在细微差异——起笔角度偏左,收尾拖长,明显模仿。
“不是他签的。”组长低声汇报,“耗材被冒领了。”
周正仁在井口接到这条通讯,声音压得极低:“查周边医院,所有穿白大褂的,拍背影。”
十五分钟后,一张抓拍图传回。一名男子于19:40进入相邻医院门诊楼,身穿白大褂,口罩遮面,身形瘦削。但步态平稳,无左腿微跛特征。陈默自早年事故后,行走时左肩略低,右腿承重更多,这是无法伪装的习惯性动作。
“替身。”周正仁回,“撤C组,调他最近三个月活动轨迹,重点查夜间出入记录。”
他挂断 burner 机,低头看井下传来的照片。工牌卡在铁栅,血迹顺着金属棱角往下流,滴入积水。他伸手摸了摸工牌边缘,指尖沾上一丝温热。
“老赵没死。”他对身边队员说,“他被人拖下去的。伤口在左臂,流血不止,但还能走。”
队员点头:“要不要调救援?”
“不。”周正仁盯着那滴血,“他们不是逃,是留路。”
他掏出 burner 机,拨通令狐长生。
“药房那边怎么样?”
“人抓了,数据没了。”令狐长生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但留了东西——H-14倒计时,还有H-13-07的日志残留。”
周正仁沉默两秒:“H-13-07是吴明远。他爸是H-05,她女儿是H-13目标。这个编号不该出现在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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