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武英殿。
朱棣已经回来有些时日了。这次所谓的“御驾亲征”,对他而言,体验感堪称诡异至极,就像吃了一碗味道复杂的臭豆腐。
说它臭吧——堂堂皇帝,兴师动众率三十万大军北伐,结果仗基本没打上,全程跟在二儿子屁股后面“观光”加“收尸”,最后还不得不替那个杀星儿子擦屁股,接受北方三部残余势力的投降。风头全被朱高煦抢光了,他这个皇帝显得无比多余,心里憋屈得厉害。
说它香吧——北伐的战略目标超额达成,而且是碾压式的、堪称旷古烁今的达成!北方边患至少百年无忧,这份功业足以载入史册,彪炳千秋。作为皇帝,他自然是最大的受益者,史书上少不了记他一笔“永乐北征,荡平漠北”。
可这功劳来得太轻易,太……没有参与感了!就像躺赢了一样,让他这位马上皇帝浑身不得劲。
他本以为朱高煦在外面撒够了欢,立下了这不世之功,总该心满意足,班师回朝接受封赏(或者问罪?朱棣自己都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个儿子了)。
可他左等右等,盼来的不是凯旋的汉王,而是一封接着一封、越来越离谱的军报!
“汉王殿下东出辽东,扫荡女真诸部……”
“汉王殿下陈兵鸭绿江……”
“汉王殿下已攻入朝鲜境内,连破数城……”
朱棣看着这些军报,眼皮狂跳,血压飙升。这个逆子!他是杀疯了吗?!打瓦剌还能说是奉旨北伐,打女真、打朝鲜这算怎么回事?未经旨意,擅启边衅!这是大忌!
他连发数道金牌,八百里加急送去训斥,严令朱高煦即刻停战,回京述职。
然而,所有的命令都如同石沉大海。朱高煦根本不予理会,或者说,他的进军速度太快,传令兵根本追不上他!
就在朱棣气得快要亲自带兵去辽东抓人时,一份来自朝鲜的国书,以最隆重的礼仪、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他的御案之上。
不是战书。
是降表。
朝鲜国王李芳远亲笔所书,言辞卑微恳切,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国书中痛陈汉王天兵如何神威无敌,如何无法抵挡,为了保全宗庙百姓,他愿意自去王号,举国内附,永为大明治下之臣,只求……只求皇帝陛下能开恩,让汉王殿下停止进攻,给朝鲜一条活路。
随降表而来的,还有朝鲜使臣哭丧着脸的详细描述——汉王根本不接受任何谈判,见到朝鲜军队就打,攻破城池后虽不屠城,但会收缴所有武器,驱逐官员,俨然已将朝鲜视为囊中之物。
朱棣拿着这份沉甸甸的降表,手都在抖。
气吗?当然气!朱高煦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但……另一方面,兵不血刃(好吧,是汉王血刃,朝廷没费劲)就收服了一个王国?这功绩……好像比扫平漠北还要大啊!
这种复杂的心情还没消化完,关于女真部落的后续消息也传来了——没什么降表,因为汉王殿下觉得“总感觉不灭掉不舒服”,于是……顺手就把几个主要的女真部落给物理上消灭了。理由是“不差这一个”,永绝后患。
朱棣看着报告,半晌无语。
他现在已经有点麻木了。
这个二儿子,出去一趟,已经不是功高震主了,他这功绩高得……都快把“主”给震没了!
他现在手里拿着朝鲜的降表,听着女真被灭族的消息,想着漠北臣服的景象……忽然觉得,之前纠结的那些什么太子之位、兄弟相争,在朱高煦这趟“武装游行”般的征伐面前,简直渺小得可笑。
他现在只关心两个问题:
第一,这个逆子什么时候才肯回来?
第二,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这个当老子的,该用什么表情、什么态度、赏他点什么,才能显得不那么……尴尬和多余?
朱棣第一次发现,当皇帝也能当得这么憋屈和没有存在感。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朱高煦,此刻恐怕正志得意满地站在汉城(今首尔)的城头上,琢磨着下一个该去打倭国呢,还是往西边再去看看帖木儿帝国有没有什么不长眼的。
两年。
整整两年时间。
当汉王朱高煦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大明疆域内时,带来的已经不是震惊,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传说中的感觉。
这两年里,关于他的消息断断续续传来,每一次都足以让整个朝堂失声,让朱棣的心情在狂喜和头疼之间反复横跳。
当初他打完朝鲜,确实曾站在海边遥望对马的倭国,最终因为缺乏足够的大型海船渡海远征(储物戒能装补给,但装不下成建制的舰队),才悻悻然地放弃了“顺路”去倭国“逛逛”的念头。
但他岂会就此罢休?
不能东渡,那就西征!
于是,三千营这支已经被神话了的军队,在朱高煦的带领下,如同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轰隆隆地转向西方,一头扎进了广袤的中亚和南亚大地!
接下来的故事,对于留守北平(朱棣已迁都北平)的朱棣和满朝文武来说,就像是在听一部过于荒诞离奇的英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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