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透过盛家书房的雕花窗棂,为室内踱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庄学究布置完明日的功课,宣布散学。学子们纷纷起身收拾笔墨书匣。
顾廷烨动作最快,几下便将东西归置好,几步跨到正与齐衡低声交谈的盛长柏身旁。他爽朗一笑,拍了拍盛长柏的臂膀,又朝齐衡拱了拱手:“长柏,元若,今日听得学究讲经,真是酣畅淋漓。此刻天色尚早,不如由我做东,请二位去樊楼小酌几杯,也好继续讨教学问,如何?”他目光热切,语气真诚,让人难以拒绝。
盛长柏微微一怔,他素来端方自律,散学后若非必要,极少在外宴饮,尤其明日还有功课。但顾廷烨今日初来盛家塾学,态度又如此恳切,直接回绝未免失礼。他略一沉吟,面上带着惯有的持重,道:“廷烨兄盛情,只是叨扰一日,怎好再让你破费?且明日还有晨课……”
“诶!”顾廷烨不等他说完,便笑着打断,“长柏兄何必见外?我与长柏你一见如故,与元若兄更是远亲,何必拘这些俗礼?不过是小坐片刻,谈谈今日所学,岂不快哉?莫非是嫌樊楼的酒菜不入二位兄台的眼?”他这话带着几分玩笑,眼神却明亮坦荡。
一旁的齐衡闻言,温雅一笑。他与顾家确实沾亲,虽关系不算亲近,但顾廷烨既以亲戚相称,又这般热情相邀,他性子柔和,自然不好冷面推却。他看向盛长柏,轻声道:“长柏兄,廷烨兄一片赤诚,你我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只是确如长柏兄所言,不宜过晚,浅酌几杯便回,想必也无妨。”
盛长柏看着齐衡也是同样这般说辞,如果此时自己还继续执拗下去,恐怕会让人觉得有些不通情理了,于是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并放缓了语调说道:“既是这样,那小弟也就不再推辞啦。不过此番可要多谢廷烨兄慷慨解囊咯。”听到这话,顾廷烨开怀大笑起来,心情格外舒畅愉悦,脸上满是欣喜之色,然后豪爽地伸出手,示意两人跟随着自己一同朝外走去。
这三个人并没有选择搭乘马车出行,而是漫步于汴京热闹非凡的街头巷尾,一边欣赏沿途的美景和熙攘的人群,一边谈笑风生,悠然自得地朝着那座远近闻名、灯火辉煌的樊楼进发。
此刻夜幕刚刚降临,但樊楼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喧闹异常,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诱人的香味儿。很明显,顾廷烨对于这里非常熟悉,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工夫,他就带着另外两个人来到了一个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包间里落座。
没过多久,各种美味佳肴和香醇美酒纷纷被端上餐桌。只见顾廷烨当先举起酒杯,声如洪钟地喊道:“来来来,咱们先干一杯!这第一杯酒啊,一来是向今天给我们授课的庄学究表示敬意,二来呢,则是庆祝一下我和两位仁兄之间深厚的同窗情谊!”
盛长柏和齐衡亦举杯相应。盛长柏饮酒斯文,恪守礼仪;齐衡姿态优雅,风度无双;顾廷烨则一饮而尽,尽显洒脱豪气。
几杯温酒下肚,初时的些许客套渐渐消散。顾廷烨谈起西北风物、军中见闻,言语生动有趣,引得端方如盛长柏,也不禁追问几句兵策之事。齐衡则多谈及诗文经典,偶尔也与顾廷烨聊些京中雅事。顾廷烨虽看似疏狂,见识却广博,竟也能侃侃而谈。
窗外汴京夜市喧嚣,灯火如昼;窗内三人言笑晏晏,气氛渐融。
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越发融洽。顾廷烨见盛长柏虽沉稳持重,但初至京城,眉眼间难免带着几分对帝都繁华的陌生与好奇,便笑着为他斟满一杯樊楼有名的玉液酒。
“长柏兄,你盛家初入京城,许多人事想必还不甚熟悉。这汴京城里,如今风头最盛、最引人瞩目的,既不是哪位王公贵胄,也不是哪部的尚书侍郎,”顾廷烨压低了些许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几分分享秘辛的意味,“而是一位方外之人——当朝国师,程勇道人。”
盛长柏闻言,端正了神色,流露出倾听之态。连一旁静坐品酒的齐衡,也微微侧目,显出了一丝兴趣。
“哦?国师?愿闻其详。”盛长柏道。
顾廷烨见引起了长柏的兴趣,便继续说道:“这位程国师,听闻有呼风唤雨、洞悉天机之能,极得圣上信重。如今的皇子正是因为国师给的道家秘药才得以诞生的,所以官家才封他为国师,享受超品待遇。不过最为让人赞叹的是国师的彩礼,他一入京城就花了十万两黄金包了樊楼最大的包厢整整一年。”他话语中带着几分对权贵趋炎附势的不以为意,也透露出这位国师的神秘与超然。
就在这时,顾廷烨越说越是兴奋激动起来,滔滔不绝地向大家讲述起那位国师程勇来——他如何智谋过人、神通广大;又怎样深得圣上宠信、权势滔天……正当他口若悬河之际,突然之间,只听得“唰啦”一声轻响,原本低垂着的雅间门帘竟被人轻轻地掀了开来!
紧接着,只见一道倩影闪进屋内。定睛一看,但见来人乃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侍女,她步履轻盈如燕,身姿婀娜似柳,走到近前,先是朝着在座的三个人齐齐施展出一套标准而又娴熟无比的道家揖礼动作,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之感,其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那份端庄大方与从容淡定更是让人不禁为之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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